“所以我说犯忌,又没说犯法,对陛下总得敬重……算了,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唐俭这次罕见地没有较真,只是口头批评了一下,便转向了尉迟循毓身旁的百济使者。
扶余比流眼睛一眯,当即躬身道:
“唐公,在下借居京城的这几日,多有叨扰。”
外交部长在这时候突然来访,多半是有重要的事项要传达,绝不敢懈怠。
他表面沉静,心脏却是跳得飞快。
百济、新罗两国的命运,就在此举!
“咳咳,这个……”
唐俭古板的脸上,居然也闪过了尴尬的表情,为难地假咳几声,道:
“关于阁下呈交的国书,陛下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觉得……”
这一开场,就让扶余比流的心凉了大半。
“觉得此事的时机,恐怕尚不成熟。
“阁下觉得呢?”
说得比较委婉,但也明确表达了上头的态度——
想并入大明?没门儿!
我能觉得什么呢,我难道还能拗过神皇的大腿不成……扶余比流的脑子一片空白,痴痴地呆立在原地,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不仅是他,连向他宣布这条消息的唐俭,也同样是脑子空空。
他实在想不明白,人家都把国家给白送上门了。
为什么要拒绝?
难道百济、新罗是什么鞭长莫及的边远之地吗?
是,也不是。
对以前的华夏王朝来说,燕山以外基本就是实际控制的边界了,半岛实属天涯海角。
但对大明来说,辽东正是龙兴之地,东北才是大后方,两韩就是家门口的两位邻居,出平壤城往南也就一脚油门的事情。
地方不远,习俗差不多,物产虽然说不上多丰饶,但能住人、能种地、能挖矿,也不能说是负资产吧!
搞不懂,搞不懂……
“这……不对吧?”尉迟循毓迷惘地挠着头皮。
送上来的国土不要?
这还是“我全都要”的那个饕餮……不是,明哥吗?
“一定是奸臣从中作梗!我要亲自见他!”
黑炭头丢下目瞪口呆的百济使臣,气呼呼地就冲出房门了。
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唐俭一眼。
别瞪我啊,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传声筒……唐俭转过脸去,不搭理他。
“哼!”
尉迟循毓风风火火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鸿胪寺卿和百济宰相,两个不太熟的中老年,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尉迟总管真是,一如既往地莽撞……唐俭心里吐槽,目光转向房间里的客人。
“咳哼!那个……”
他组织着语言,不太确定地向对方说道:
“应该……恭喜吗?”
按照正常的外交逻辑,国家保住了,没有失去独立国格,这总应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吧?
然而,原本长袖善舞的百济宰相,现在就像整个人的魂灵儿被抽空了似的,仍然目光虚浮地傻站着。
这幅犹如丧家之犬的可怜模样,让唐俭都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陛下的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并没有。
“事情还没有定论,阁下先……再等一会儿通知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在心里直纳闷儿: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一个白送不要,一个卖国无门。
说好的以利益核心的外交呢?
一个个都学孔融,谦让起来了是吧!
“这活儿不好干,这活儿不好干啊……”唐俭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
送走了两位客人,扶余比流整个人都是麻的。
同时身兼百济宰相和大明细作,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二五仔。
相反,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