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付一声:
“长孙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早上的事,是我冲动了。”
“没错,的确是你的不对。”长孙无忌的音量提高了些。
房遗则有些吃惊,不由得抬起头。
只见长孙无忌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正十分严肃地注视着自己。
“你一大早过于失态,严重毒化了工作氛围。
“我理解你最近压力太大,但逢此国难,衙门中谁不是如此?”
房遗则更吃惊了。
长孙监国,好像真的在对他进行说教啊。
稍微有点办公室经验的人都知道,教训同事的孩子是一件很尴尬、很容易做错的事情。
换句话说,能当面指出对方小孩儿的错误,说明这对同事的关系不一般呐……
“是,长孙公……监国阁下教训的是,下官不审慎了。”
房遗则起立,诚恳地向长孙无忌躬身行礼。
“下官必向刘侍中赔礼道歉。”
长孙无忌看了看他,嘴角勾勒,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懂。你以为我说的是刘洎?
“你真正要谢罪的那个人,是陛下。”
房遗则眼皮一跳。
都说人心隔肚皮,可自己对李明的腹诽,怎么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长孙无忌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他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公文上,好像刚才那番交谈,只是办公途中的小憩而已。
房遗则心中一动。
没想到长孙公也对他做出了和他父亲当初一样的告诫。
完全不至于如此的,长孙公完全可以袖手站在干岸上,坐视房遗则头撞南墙,被秋后算账。
这对长孙家族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是真心在为我、为房家考虑啊……房遗则有些感动,又有些纳闷。
在长安时,长孙党和房党不说水火不容吧,那也是明争暗斗不断。
来到了唐州,却是这般和谐友爱的模样。
总不是辽东的风水比关中好吧?
人还是一样的人。
这其中唯一的变量,便只有“那位”陛下……
唉,姑且看看李明这次又伸手向国库索要多少钱吧。
房遗则还未伸手,便听得门外又是一声:
“淮南告急,且有痢疾在灾民之间传播。
“需要采购药品,并且组织人手清理水源。”
两人闻声望去,房玄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如往常。
“父亲。您只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现在还疲劳吗?”
房遗则赶紧起身迎上去。
房玄龄先向长孙无忌点头致意,面对好大儿的关怀,就是冷冰冰的一句:
“淮南的钱款今日要拨付,国库有钱吗?”
小房的脚步顿了一顿,同样面无表情地摇头:
“得要周转一下。”
周转二字,饱含了计相不可替代的智慧。
“那就烦劳计相了。”
房玄龄一脸公事公办,回到了位置上。
房遗则也回到了位置上。
三人立刻开始埋头苦干起来,很快就把刚才的插曲抛诸脑后。
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流,三人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
书房里只有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换做以前,再不走就要撞上宵禁了。
感谢大明新朝雅政,取消了极其不方便的宵禁制度。
三人可以无视时间,愉快地加班,想在办公室待到多久就待到多久。
“婢养的,那刘洎真不是个东西!”
长孙无忌突然破口大骂。
“国家都没有钱了,他哪来的脸这么大手大脚地钱?!”
房遗则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