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
“威武雄壮?”
“不,是‘我的’!”李明握紧双拳:
“这里的人、这里的体系、这里的军队,不是别人赐予的,是我白手起家,一块一块拼起来的!
“我带领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人心在我,任何人都无法剥夺!”
侯君集嘴角一勾:“陛下也不行?”
“天王老子来也不行!”李明几乎是在低声咆哮。
“如果我将慕容燕反叛之事汇报朝廷,会发生什么?
“天兵天降,顷刻扫灭叛军,把打哭的小孩重新扶回王位。
“如此一来,太平是太平了。可平州的百姓认我吗?平州的官僚认我吗?隔壁营州的那些军头,认我吗?”
韦待价被这回答惊住了。
他总觉得,这番看似有理的理由背后,隐藏着一条不得了的念头。
“父皇对辽东的安排,我看不出来?”
李明勾起苦涩的微笑。
对自己人,他从不屑于藏着掖着,直抒胸臆:
“一方面,朝廷仍然握着平州、营州的人事权。另一方面,营州还驻扎着一个绕开我、直属朝廷的都督府。
“皇帝开心时,可以把辽东借给我玩玩。皇帝不开心时,随时可以收回去。
“这辽东还是我的吗?我和其他分封的藩王,除了名头不一样以外,有什么区别?”
韦待价怀疑,这位少主是不是有点疯魔了。
“天下都是陛下的,欲取欲予伏惟圣意。殿下难道担心陛下会害您不成?”
他很不理解李明的想法,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独立自主地控制”一块封地呢?
但侯君集却敏锐地察觉到李明用词的转变:
从父皇,到皇帝。
李明叹了口气:
“你就当我是神经质吧。”
李世民确实待他不错。
可就像故事最开头,他的问题从来都不在于李世民。
而是在于“没有”李世民。
在于李世民驾崩以后,新来的那位皇帝,会怎么对付他。
如果此次平州之乱,是朝廷出面平息的。
那么平州加强的就不是李明的权威,而是皇权。
在李世民时期,大家还都是一家人。
但在李世民之后,他的那三位各怀鬼胎的嫡兄上位以后,如果向平州发来一纸诏书让他死——
就像历史上的李明,被他的副手根据武则天的诏令逼死那样——
平州的人,平州的官僚,会为他奋起反抗吗?
还是那个从他穿越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思考的老问题:
如何躲过李世民驾崩后的清算?
以前是逃出皇室,贬为庶民。
现在在给自己划出一块安全区。
而在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平州就是他的安全区。
这里的村民官吏、一草一木,都是和侯君集、韦待价一样的“自己人”。
“慕容燕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对手,不断地把人心和地皮往我这里推。”
李明不无讥讽地揶揄:
“我怎么舍得召唤天兵,让他死太早呢?”
韦待价依旧难以接受:
“可是,本来可以迅速平息的骚动,因为您这一通搅合,死了多少百姓吗?”
李明摇摇头:
“如果是朝廷出手,那除掉一个慕容燕,还会来拓跋燕、宇文燕、独孤燕……永远都会有地主骑在百姓头上,让他们不得翻身。
“而现如今,没有地主了。”
平州改革之彻底,可谓是掘地三尺。
不论是从经济基础上,还是从组织架构、精神建设上。
“有些血,总是要流的。
“我们现在多流一些,我们的子孙就能少流一些。”
韦待价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