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极细的裂纹,像冰面被第一枚石子击碎。
他明白,“她”是谁。
那不是一个人。
那是——基因序列中最初始的模板。
她是疯子十三的母亲。
是所有命种构造的母体起源。
她,是“命种计划的母巢”。
编号mh-0,安吉拉·赫林顿。
王奕辰张开嘴唇,声音如残响低回:
“编号mh-0——命种母巢,安吉拉·赫林顿。”
“唤醒程序……启动。”
话音落下,一道难以察觉的震动从他脚下蔓延,贯通秘骸塔的所有结构层级。
随之而来的,是整座城市的轻微颤栗。
那些埋藏在地底的红色光脉开始苏醒,从泥土、废墟、金属层之间,
一道道红色流光像血液一般缓缓浮起,犹如大地的脊椎正在被唤醒,脉搏恢复跳动。
她——正在苏醒。
疯子十三的母体。
也是命种真正的——开端。
秘骸之城的最深处,被标注为“胎腔区”的核心实验舱,沉眠已久,静得像是一段被遗忘的末世章节。
这里,是疯子十三将大部分“失败试炼体”与“命种胚体”封锁的区域,
整片舱段自项目初期起便全面封闭,不对任何游戏机制开放,连卡牌规则都难以触及其边缘。
没有光。
没有声音。
只有一种低频、持续的震动。
那种震动仿佛来自某种巨大生命体深处——
像子宫中尚未诞生的心跳,一声一声,穿透金属、时间与神智的壁垒,缓慢却不可阻挡地回响。
在王奕辰下达“唤醒”指令之后,隐藏于城市地层最底部的那条“生育脊索”终于缓缓启动。
它宛如某种原始巨兽的神经主干,自秘骸塔根部向下延展,触及城市主机深层,与疯子十三的神经中枢相连。
那一刻,低语响起。
不是疯子十三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
是安吉拉·赫林顿的声音。
那道声音不似语言,更像时间的裂隙中传来的回音,裹挟着破碎语义与失真旋律,如同旧时代婴儿床边的催眠曲,温柔而可怖。
“a-a-a……命脉回响,归于子宫……”
“是谁,在敲我骨骼的壳?”
“是谁……在呼唤母亲之名?”
随着声音的蔓延,整个胎腔舱室内的结构开始发生变化。
舱室中心的血色母核悄然鼓胀,其表层覆盖着层层像胎膜一样的半透明组织,那些结构一层层剥落,仿佛剖开了一个尚未成形的子体。
每剥离一层,就释放出大量带着黏稠感的液态组织——那是被封存千年的“繁育本体”,介于生命与机制之间的奇异形态。
首先伸出的,是一双手臂。
柔软却异化,纤长到不合比例,指尖处覆有类似水母组织的骨节脉络,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散发出某种冰凉孵化气息。
紧接着,是她的头颅缓缓浮出舱体。
发丝如血肉细丝般缠绕而下,眼睫在微颤中滴落下混合着神经液与脑浆的泪滴。
她的五官是人类的,轮廓却早已超越种族与生理极限,似乎是每一个“母亲”的原型,被剥皮、重塑、祭献,最终缝合成了这尊诡异的母体像。
她的声音开始在整个秘骸之城的底层空间中回响,像水一样浸透每一道墙壁、每一寸骨骼:
“我的孩子……十三,你终于来找我了。”
一道光影在她面前悄然重构。
疯子十三的身影,如同数据演算的投影,缓缓在她面前具现。
他的脸部结构依旧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那张令人心悸的笑容——恒定,扭曲,带着永不止息的观察欲。
安吉拉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