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这等事,必然是不祥之兆。
朱翊钧闻言,瞥了徐阶一眼。
许是登山太过疲累的缘故,徐阁老的脸色,如同走马灯映照一般,阴晴不定。
朱翊钧心中好笑,面上还是温和不减:“徐少师免急,朕只是让徐卿来旁观,为朕参谋参谋。”
他摆了摆手,示意老徐头落座。
徐阶闻言,仍旧将信将疑,着实不懂这等事有什么好参谋的,都组织民乱了,不砍了作甚?
他可没见狗皇帝什么时候手软过。
朱翊钧呵呵一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湖州民乱徐少师了解几分?”
话音刚落,凉亭外的张辅之耳朵就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徐阶小心翼翼跟着皇帝落座,思索片刻后,才谨慎答道:“陛下,老臣居家养老,两耳不闻窗外事,湖州民乱远在千里之外,所知不过皮毛。”
“听闻,去年清丈伊始,湖州府便接到了董范两家许多侵占田亩、隐匿丁口的案子。”
“衙门虽然处置了几件是非分明的案子,但积压的案情仍旧越来越多,可谓争先投牒,填塞途巷。”
“董范两家见此情形,又深明朝廷清丈决心,不敢忤逆,便以‘冯谖烧券’故智,挨个找到家中田契的原卖家,允许卖家用当年售价一半的价格赎回田地。”
“退田本是好事,然而此举非但没有平息民愤,反倒将原本观望的百姓卷了进来。”
“据说,彼时谣言四起,只要登门去闹,便能拿上一笔‘息事宁人’的钱财,一时蜂拥而至,集者数千,叫门喝骂。”
“随后便越闹越大,事情便失了控。”
“这些都是臣自坊间道听途说的,未必做得准。”
徐阶娓娓道来的模样,显然不像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其只转述些许坊间传闻,尺度拿捏着实到位。
朱翊钧笑了笑,反问道:“那徐少师彼时乍听此事,以为是意外,还是有人算计?”
徐阶闻言,不由得看了一眼还在凉亭外不省人事的张辅之。
公布完答案再来考校?
徐阶摸不准皇帝路数,只得模棱两可道:“董家占地两万亩,典当行一百六十处,奴仆千人,大船三百艘,范家虽比上不足,亦不远矣。”
“如此资财,必然少不了欺行霸市之举,百姓争相诉案,实在情理之中。”
“不过,此后的谣言来得未免过于奇怪,冯谖烧券向来都是收买民心的好手段,着实不该愈演愈烈才对。”
“臣彼时听闻此事,也一时分不清楚。”
“不曾想,竟真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徐阶抬起手,颤颤巍巍指向张辅之,一个劲摇头晃脑:“幸有陛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否则,若是让此贼入了中枢,说不得便是严嵩、秦桧再世!”
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不是马屁,是徐阶由衷的赞叹。
浙江远在千里之外,别说有什么阴谋诡计了,就算是有人举兵造反,朝廷都得等奏疏往来好几次,才能知道举的是谁旗帜。
在浙江巡抚汪道昆不作为的情况下,皇帝能直接喊出太仓张氏的名字,谁听了能不悚然?
朱翊钧当然知道徐阶在想什么,他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从容解释道:“不是朕洞若观火,是北镇抚司忠心任事。”
话音刚落,不止徐阶露出错愕的神情,连凉亭外的张辅之,都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北镇抚司?皇帝派锦衣卫去了浙江?
算上来回的时间,皇帝究竟提前多久就窥见局势走向!?
朱翊钧见徐阶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神秘。
实际上,这次还真就是机缘巧合。
早在提拔范应期总督仓场的时候,朱翊钧就因为范家家风问题犹豫过(186章)。
因此,为了避免“家族搞兼并,不慎闹出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