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吃东西不丢人。”
糕点是炸的荷花酥,花瓣嫣红、花蕊鹅黄,轻轻一咬就掉碎渣子,沈禾手指头上也有渣子,她拉壶嘴,上头立马多了点碎屑。周夫人一见就无奈了,当即把茶壶茶杯都放到桌上,揽着女儿的肩膀问:“季松是不是特别无赖?”
“没有吧,"沈禾下意识为季松开脱:“男人嘛,豪迈些也无妨。”周夫人忍不住笑,笑着笑着拿帕子给她擦手擦嘴:“那你告诉娘,你俩两……什么时候生娃娃?”
沈禾…”
自打知道两人没有云雨后,周夫人就特别盼着抱外孙一-主要是为了看她窘迫的样子。
沈禾想了想,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这就给您生外孙子去!”周夫人望着她背影乐不可支,一面笑着用拳头捶背,一面打了个哈欠。自家闺女这么没规矩,可见过得真不错;既然穗儿的事也结束了,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沈禾也累啊,她下意识去找季松一一季松推拿有一手,现在用到他了。可惜沈禾找了老半天都没看见季松的身影,最后还是沈叔看见了,问她是不是在找季松,又说季松方才有事出去了,离开前让她吃点东西早些歇息,不用等他回来。
沈禾嗯了一声,有些担心季松的手臂一-季松歇了半个月,不定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呢,但愿他没遇到麻烦。
季松噙着笑靠在椅背上,右手盖在骰盅上一一季松手大,此时五指微微张开,几乎要将骰盅完全覆盖住了;赌场光线有些暗,他身上的衣裳也在暗暗地闪着光;而季松身前光线明亮,半张赌桌上都增满了钱一一
有折痕的银票、收腰的银铤、石子一样的碎银、拿麻绳拴了的成串的铜钱…林林总总的钱堆满了半张桌子;倘若仔细看,那堆碎银边上还有几支女人戴的梅花簪子。
银子前头是一堆人,他们个个眼窝深陷、眼带血丝,都弓着背紧紧盯着骰盅,似乎是饿了十几天的狼,又像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在他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季松手指轻轻敲着骰盅壁。他有一年没进过赌场了。上回进赌场,还是为了故意输钱做戏,为此他还捱了老父亲一顿拐杖,身上的淤青过了半个多月才下去。也是因着那次剿匪,他遇到了一生挚爱。
季松眼神柔和了些,也不再敲骰盅;他打了个响指,在一阵“大大大"的喊声中打开了骰盅,看清点数后头疼地把骰盅扔了出去。又输了。
骰盅在赌桌上滑动,碰到了铜钱串才停下,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季松长指夹起身侧的两张银票,轻轻一甩,挺括的银票便咔咔作响;季松随手将银票扔到空中,自己拎着衣摆起身离去。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满脸的笑:“五哥不再玩几局?”
季松心说这人谁啊,自己见都没见过,这人直接喊自己叫五哥,他答应了吗?这人也配?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松笑笑:“玩够了,回家吃酒去。”“五哥是玩够了,还是没钱了?“那人面上的笑越发戏谑:“听说五哥爱惜夫人……身上只有二百两银子,这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东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随后是西边,又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清痰声取代说是爱惜夫人,实则是惧内吧。
“胡言乱语,"季松面色阴沉下来:“让开。”那人又上前一步,面上带着唾面自干的笑:“五哥若是没钱,弟弟孝敬五哥就是……
“咱们男人找乐子,痛快最要紧,何必在意一点金银俗物呢?”似乎是被这人说动了,季松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又坐回到赌桌前:“只玩一局。”
出赌场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了几颗惨淡的星子。冷风一吹,季松闭眼舒了口气。
倒不是为了宵禁。虽然有这么个规矩,但很多时候不废而废,何况他身份在呢,有谁敢打他那顿笞杖?
不过是输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不算多,三两位富商孝敬他,也就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