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市井小食
桌案上放着黄铜烛台。蜡烛点燃的时间久了，灯芯长长地垂下，烛火一时有些晦暗，沈禾便放下手中的纸笔,拿起剪刀,，“喀嚓”一声剪下一段烛芯，烛火又明亮起来。
门也在这时候开了。
沈禾抬头，见是季松便笑了：“子劲，你回来啦。”“是，"季松提步走过去：“怎么还不歇着？”“我等你回来，"沈禾也不起身，任由季松走到身边弯下腰来，才发觉他鬓角湿湿亮亮的，身上也有清新的水气：“你洗澡了？”“嗯，"季松拿起桌上的纸张一目十行地看着：“今日在外头喝多了酒，吹了半天风也没把酒气散干净，所以洗了个澡。”说着又笑了：“这群孩子到底要了多少东西啊……你还列了个单子。”“自家后辈，哄哄他们，不算什么。“沈禾自季松手中将单子接下一-那是孩子们用成绩换的玩具一一又被季松握着手拉起来：“没吃饭吧？陪我吃点。”“我吃了，"沈禾断然拒绝，可拒绝无用，她被季松拉着往桌前走：“吃了也陪我再吃点,我还饿着呢。”
宴席嘛，从来都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做，不是个吃饭的地方。大家也都明白这件事，因此宴席前吃些东西、宴席后吃些东西，宴席时只喝几杯酒水。不过今日季松有差事，自然来不及吃东西,因此直接饿到了现在。沈禾记挂着他，又不想劳烦厨子，便让他们做好了饭菜在火上温着。方才季松在耳房洗澡，饭菜的香味一股劲儿地往鼻子里钻，他便越发饥饿了。趁着季松去洗澡，底下人便有眼色地将饭菜端了过来；这会儿砂锅盖子被打开，肉汤上头冒着滚滚热气，其余几盘菜都看不分明。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季松忍不住笑了：“巧了，今日我刚好想吃羊肉。”沈禾无声地笑。季松素来爱吃重油重盐的饭菜，最爱吃的就是羊肉，还不吃瘦肉，少说也要吃半肥半瘦的肉；沈禾记挂着他饿着，便要人煮了一锅羊肉汤来。
却不想季松刚刚落座，就抬手塞了个什么东西到她嘴里来。进了嘴的东西，吐出来实在不好看，沈禾只得皱着眉头慢慢咀嚼，却见季松笑：“知道你不爱吃油腻的，这是块纯瘦肉。”沈禾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这是羊肉？怎么是凉的？”季松直接从她袖中掏出帕子来擦手，擦完了将帕子放在一边：“来时猜测你没有吃东西，叫人买了点羊肉过来……哪家的忘了，但他家的肉味道不错，一直都是凉着吃的。”
沈禾垂眼，果然见盘子上头垫着张油纸，油纸上头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厚羊肉片；她虽然看不出这是哪里的肉，但瞧见那些羊肉片都带着肥肉，季松一筷子夹了三四片送入口中。
沈禾也慢慢吃着饭菜。见季松碗中米饭少了大半，就将自己碗中冒尖的米饭拨了大半给他。
她这边拨着米饭，季松直接夹了菜送入她口中一一两人吃饭的习惯大为不同。季松吃饭又多又快，有时候赶时间，那就把米饭倒进菜中搅上一搅，如此饭中有菜、菜中有饭，饭菜还凉的快，他端起盘子大口大口拨入口中，不几下就能吃完满满一盘子饭菜。沈禾不一样。她吃饭文气，从一边开始吃，吃到一半了，碗里一半如新，另一半干干净净，碗壁上连个零散的米粒都没有。别说将饭菜搅在一块了，她从没有把菜放在米饭上；吃完了饭，碗里一点油花儿也没有。
所以季松一开始夹菜送入她碗中，她吃了菜就将沾了油汤的米饭吃掉；后来熟悉了，季松直接将菜色送入她口中。
刚成婚的时候季松还装，吃饭慢条斯理的，后来吃着吃着就端起了碗，意识到沈禾在，又故作无事地将碗放到了桌子上；沈禾便笑，说他胃口好，她见了也开心，又从没下过筷子的地方拨了米饭给他，两人才慢慢养成了习惯。这会儿见沈禾把米饭拨给自己，季松又是快慰又是心疼一一疼的是她胃口差，每日只吃那么一点点东西。他宁愿她牛饮马嚼地吃上三五碗米饭，也不想她这么神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