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皱眉的模样,感觉她们虽身在同处,但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很厚的隔膜。
姮沅觉得特别孤独。
这时候她就很想念谢长明,谢长明也是谢家子弟,自小生长在庞大的权力下,可是他从来没有让姮沅觉得恐惧、冷漠、疏离,相反,他是那么温柔,没有架子。
被她救下后,没有盛气凌人地用又大又丑的金饰打发她,更没有在看出她的窘境后,怕她自此讹上自己,反而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扭伤的脚,明明自己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却敢自告奋勇,要背她下山。
姮沅不想去医馆,也不愿与陌生男子有太多纠葛,捡了自己的东西就走,谢长明急了,跟在她背后,嘟嘟囔囔地求她去医馆。被路过的姮沅的同村人看见,还以为姮沅叫他欺负了,撸了袖子就上来要给姮沅讨个公道。
谢长明困窘地跟人解释,姮沅在旁歪着头看了半天,怎么看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窘红了脸的白面书生竟然来自赫赫有名的建康谢家。
因为谢长明,姮沅对高门世家生出了别样的向往,以为那里的郎君娘子都有礼知节,风度翩翩,是世上最美好的人。
现在才知道,原来美好的只有谢长明而已。
可惜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自古如此。
姮沅心里感到一阵疼痛。
那些婆子已经被拖下去了,接下来就是对十七娘的处置,玉珠听从谢长陵的吩咐,叫十七娘回去抄书。
玉珠说:“大司马念在十七娘即将入宫为皇贵妃的份上,才对十七娘从轻发落,还望十七娘入了宫也要谨言慎行,谨遵父兄的教诲。”
姮沅眼皮一跳,看向十七娘。
十七娘没看姮沅,贵妃的名头再大,终究也只是个妾室,还得忍受一个农女做了正妻压在她的头上,这叫十七娘觉得脸上特别无光,可这是谢家决定的事,谢七爷特意将她叫去外书房,宽解过她。
谢家近几年风头过盛,尤其是谢长陵,官拜大司马,手握大权,若十七娘再为皇后诞下嫡长子,势必会招来保皇派的横纵联合,给谢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暂时屈居贵妃之位,韬光养晦。
这番话,名义上是宽解,但既然将权衡利弊都给十七娘分析清楚了,那便算不上宽解,而是一道不得不从的命令。
十七娘确有不甘,谢长陵风头过盛,却叫她委曲求全,算什么道理?他好歹换个人做皇后呢。
皇后选得恶心便罢了,又莫名其妙给她弄来了个采桑女,没名没份的就叫她向人低头,只因为这个采桑女是谢长陵看上的娘子?
好没道理。
十七娘活了十七年,还是头一回感到尊严被践踏的感觉,简直要把这辈子的屈辱都在今天受尽了,她半含讥笑道:“大司马教训的是,我必日日抄书,送到结萝院让嫂嫂检查。”
她把嫂嫂二字咬得很重,满意地看到姮沅变了神色。
但十七娘觉得不够,她继续说:“先前的事是妹妹做错了,还望嫂嫂不计前嫌,时常到谢府来看妹妹,顺便教妹妹究竟该如何掳获男人的心。”
她显然是想嘲笑姮沅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但碍于谢长陵,终究不敢把话说得过重。
姮沅听出来了,她冷淡地回答:“只要你足够倒霉就行。”
十七娘不可思议地看着姮沅,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谢长陵何许人,名门子弟,芝兰玉树,慧黠多智,手握大权,却不近女色。姮沅一个采桑女被这样万里挑一,让多少长安女郎魂牵梦萦的郎君看中,非但不感激,还十分不屑。
她究竟是哪来的脸?
如今这些贫女脸都这般大了吗?
忘了自己的出身,稍微得到点权力就耀武扬威,谢家的郎君也好,谢家的娘子也罢,统统都不屑一顾起来了。
十七娘想训斥姮沅几句,可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