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件套。
夜里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双层窗帘被轻轻扬起,荡漾着。窗外的月色和身后走廊的灯交错着照进来,看得不算清晰。
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听晚抬手,摁下开关,抬头往上看。
离开家去北欧上学的前一周,房间的顶灯坏了一盏——现在也换了新的。
很亮……
太亮了。
心口泛起一丝细微的暖波,缓缓流动,又感觉有些淤堵。仿佛一颗青柠卡在狭长的瓶颈,温热的水只能从缝隙里流淌。花费很长时间,都难以将瓶子装满。
下巴紧绷,林听晚关上灯,退出卧室,把门拉紧。
她步履不停,下楼径直朝大门走去,路过客厅,闷头低眸:“我打的车到了,我走了。”
有个鬼的车。
整条道路就她一个人,站在四通八达的路口吹冷风——她还没来得及给季琛发消息。
路灯昏暗,幽深的道路显得静谧而诡异。
索性靠在路灯边上蹲下,林听晚捧着手机给季琛发消息。
寒风刺骨,拂过时还有点刮脸,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像被赶出来的小可怜,凄凄惨惨。
气温很低,零下十几度,手指很快被冻僵。她搓了搓指骨,继续打字。
突然,头顶落下来的橙色灯光被阴影遮盖。
她正欲抬头,听见混在寒风里的低沉嗓音:“蹲这儿当蘑菇?”
手机界面停在和季琛的聊天框,消息打到一半,竖线光标在文字后面跳动。
她还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对话框里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像变魔术。
林听晚双手托着下巴,掌心向上,打开,做出开花的姿势,歪着脑袋看他:“我这么漂亮的蘑菇有剧毒,你小心点。”
她站起来拍拍裤腿,“你什么时候来……我靠?”
注意力被路口斜对面那辆打着双闪的玛莎吸引,视线完全偏移过去。
季琛听见她惊愕的感叹词,眉尾轻轻挑了下。
她今天一身粉白色毛绒外套,背后垂着两只大大的兔子耳朵。下巴被衣领挡住,扎着丸子头,甜美可爱。
顶着这张甜美可爱的脸,说一些对于讲究体面的人而言没规矩、粗鲁的话。
有点新鲜。
别人家的车都停在自家小洋楼旁边专门的停车棚里,宽阔的大道上,横看竖看只有这一辆车,林听晚死心。
好消息,换车了。
坏消息,换的是玛莎。
玛莎拉蒂到底低调在哪里?
她看了看那辆车,又看向季琛,欲言又止。
……好吧,让一个身家过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总裁低调点,是她脑子进水。
对面小洋楼二楼的灯亮起,有人影晃动,似乎要推开阳台的门。林听晚宛如惊弓之鸟,连忙捂着藏在衣服里的户口本,一溜烟跑走,飞快窜进车里,生怕被人撞见。
季琛的视线跟随着看她。
她钻进副驾,双手扒在半降的车窗玻璃,露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压低音量:“你不上车干什么呢?”
“看新鲜。”季琛不疾不徐地走过去,语调藏着几分意味不明。
林听晚发懵:“什么?”
季琛深深看她一眼,绕过车头:“一块儿会跑的草莓蛋糕。”
林听晚:“?”
.
第二天一早,林听晚勉强哄自己起床。
这段时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是睡得太晚,就是醒得太早,甚至偶尔半夜会突然醒来。断断续续的睡眠让她头疼,大脑混沌昏沉。
坐进季琛的车,林听晚和他前脚刚走,岳辰就驱车停在了林宅外面。
他给林听晚打了两个电话,都被摁掉了。现在时间还早,猜测对方可能还在睡觉,或者正在整理,又编辑了短信。
岳辰:【我在外面等你,醒了给我回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