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点头,道:“马厩,还有空地,这里一一还有几条预留出来的道路,对着营寨西门,应该是给骑兵冲锋时预留的。”出于防止马匹受惊或是想要兵卒分开受训的目的,很多时候重骑和步卒的营帐肯都是分开的,但也不会相隔太远,西羌排兵布阵的时候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发现这片地上有一块小土坡的时候并没有将它铲平,而是把它当作了分割两营的天然分割线,同时也可以节省防线上要用的盾刺等资源。谢定夷的目光在地图上所标注出来的那些营帐和道路中不断逡巡,最后伸出指尖在那空地上点了点,道:“从这突袭怎么样?”宁荷有些不解,道:“陛下,这里靠近精锐铁骑,要做到突袭就只能轻装,若是和重骑对上,我们很难有胜算啊。”谢定夷道:"可骑兵集结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想要顺利拿下西羌,第一步就是先拿回昭矩十六州,将淮澄河下游收入囊中,抢占先机,那要如何要拿回昭矩十六州,首要的便是先灭其精锐,而西羌的精锐,就是那一支重骑。
其实七国鼎立的时期,西羌的国土和实力就已然不弱,只是国内天灾频发,西南与乌姮接壤的部分缺少河流,常年处于干旱状态,除了西北的一条季节性的大江外,就只剩东部的淮澄河中段。
尽管淮澄河雨水丰沛,但它的上游掌握在当时燕济手中,下游则在昭矩手中,三国为了这条河日日吵夜夜吵,也动了许多次兵戈,这也是西羌为什么会在中梁对燕济出兵时不闻不问的原因,除了觉得中梁不大可能会赢燕济外,更是想看两国相争,如此便可坐收渔利。
只可惜,谢定夷没有给西羌这个机会,为了夺权和争夺淮澄河,淳于通只能在中梁彻底吞并阙敕之前动手,谢定夷被背刺一刀后,也深知她到底想要什么,便将淮澄河下游所在的昭矩十六州拱手相让,粉粹了吾丘寅的筹谋,这才顺利拿下了阙敕。
如今修生养息数年,两国再次交锋,比起多年前也更深知彼此的强弱所在,西羌的重骑谢定夷不是没见识过,不说战无不胜,也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关,人、马,没一个是好打的,两相结合便更甚,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在他们集结之前突袭,才有将其打败的可能。
战术在脑子隐隐成形,但还需要精密的推演,谢定夷没再和宁荷多解释,只道:“你们俩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宁荷披着氅衣在炭炉边待了一会儿,已经缓过来很多,但确实也需要休息,便低头告退,道:“是,陛下。”
言罢,她后退一步,转身前看了一旁的纫秋一眼,似乎是想等他一起走,但见他没有出声,神情也有些犹豫,顿时心下了然,一个人迈步走出了营帐。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谢定夷才发现纫秋还没出去,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问:“怎么了?”
纫秋小声道:"陛下……我想留下。”
谢定夷复又低头,语气平淡地问:“想干什么?”纫秋忙道:“不是想干什么!就是、就是……想在这…”他小心心地指了指认定夷凳边的那一小块空地,说:“我不会打扰陛下的,我给陛下守夜。”谢定夷一时间没答话,等到手中的朱笔在地图上落下一个墨点后,她才抬起头随意道:“行吧,把炭炉也搬过来。”纫秋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俯下身小心心地将炭炉搬到桌边,又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垫在身下,力求不让陛下给的衣服沾尘染灰。做好这一切,他才拢着衣服屈膝跪了下来,谢定夷已经坐下了,只是眼神还落在桌上,丝毫没有分给他,但他并不在意,伸出手揪住她的一点点衣角,谷她的方向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