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自然会派一个万无一失的人去,他身边武功高强的人并不少,赵麟是天下第一剑庄的后人,时弄雨师承前朝武学大家王澈之,这两个无论派哪个去,都可以悄无声息地了结晏停的性命,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宁竹犹豫了片刻,说:“陛下恕罪,臣斗胆说一句,此事不像是一个人所为,但如果那赌徒和真正刺杀晏仪卿的是两个人,似乎就能说得通了。”谢定夷道:“你继续说。”
宁竹道:“……刺杀晏仪卿的人武功一定高于官驿官兵和宫中侍卫,这种人并不好找,那背后的人若是派出两个人去做这件事,一个动手,一个喊叫,赌徒被抓后直接说出凶手,陛下定然会觉得这伎俩拙劣,反而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谢定夷道:“你是说沈淙自导自演?”
尽管谢定夷的语气并未听出不虞,宁竹还是俯身低下了头,道:“沈府君身边毕竞高手众多,臣也只是猜测。”
谢定夷没说什么,只是道:“朕知道了。”宁竹会怀疑沈淙其实也算正常,能干成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偏偏他就有这个能力,再兼之晏停在秋狝时忽然来到桐山,沈淙对此表现出了极为明显的情绪,甚至知晓这件事后他也真的想过对晏停动手,如果不是最后那游丝一线牵着,他未免不会更进一步。<1
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在指向他一个人。
想到这些,谢定夷居然有点想笑了,所谓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一-是不是只要靠近她、对她付出感情,就一定会受到伤害?<2〕
她仰靠在窗榻上,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探不到头的孤寂。
今夜无星无月。
跑马跑到一半的时候,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秋雨寒凉,冰水似地往她领口里灌,谢定夷勒停踏星,朝身后的黑暗处道:“带它回去吧。"<1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立刻走了出来,伸手接过踏星的缰绳,一言不发地走了。身后的动静逐渐远去,庞大的寂静挤压而来,谢定夷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
远处的皇陵寺兀自静立,檐角下的铜铃晃动,随风轻响。1夜半时分,谢定夷来到了澈园,沈淙已经睡了,门口是赵麟值夜,她在窗子下站了一会儿,看着屋内摇摇晃晃地那盏孤灯,还是没有推开那扇窗。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窗户蓦然打开了,沈淙穿着单薄的寝衣赤脚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她。
他怎么会睡得着呢,这些日子未见,他每日都在等她来,可最后得到的只有晏停又晋位份的消息,他惶恐于那些担忧全都成真,日思夜想,终于在今日等到了院子里那点熟悉的动静。
不知从何时起,院子里的石笼全都燃起了长明灯,她刚一靠近,隐淡的影子就透过了窗纸,他高兴之余也有些生气,想等着她自己进来,可好长时间都没听到应该有的声响。1
他紧紧地盯着窗户,期盼她再走近一步一一她在等什么?又在思虑什么?今日若不是来见他的又是来干什么的,短短一个月,她就要同他告别了么?他不能容许她的离去,眼见那影子就要消失,这些日子压抑的情绪全部涌上来,击碎了心中本就不多的理智,猛地掀开被子跑到窗前,拉开窗,终于望见了那个占据了他所有心神的背影。
他有点难过,也有点委屈,指尖深深的按在窗台上,声音轻得像是要被这游丝似的秋雨打散,说:“谢定夷,你不要我了么?"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