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寺的人将此事盖棺定论,说凶手是受晏停的侍从指使,此人曾在陛下面前邀宠,被晏停处罚后怀恨在心,所以在官驿时自己吃了迷药想要洗脱嫌疑,其实背地里早就安排好了人,如今被水落石出,此人交由仪卿殿下自行处理,被判了枭首之刑。
除此之外,晏停身边的另一个侍从则因为看顾不力被贬去了行宫做粗活,武凤弦身为后宫之主,掌管其中大小事,便循例重新拨调了两个人送到明水殿。半个月后,被派出去探查此事的宁竹回到了宫中,彼时已至深夜,谢定夷还坐在近章宫内殿的窗塌前看奏折,听到宁荷的附耳通报,她默默放下笔,道:“让她进来吧。”
宁荷应是,出去换了宁竹进来。
宁竹风尘仆仆,一进门便跪地行礼,谢定夷道:“查出什么来了?”宁竹径直道:“死的那个人是个赌徒,欠了几百两,家中有个卧病多年的父亲,妻君同他和离后就带着女儿去到了巽州生活,不赌的时候就在码头帮货船装货卸货,手上脚上虽然有茧,但据臣的经验,应该没有习过武,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入官驿。”谢定夷边听边想,指尖轻点桌面,另问道:“晏停出事这几日他和沈氏有联系吗?”
宁竹道:“没有,就连搬货也没有,沈家的货船都有专人装卸货,从来不在码头上找人插手。”
谢定夷道:“凶器呢?”
宁竹道:“也是一把自制的匕首,很简陋,而且非常钝,像是从柴刀上折下来的,想要伤人必得用很大的力气。”
“除此之外,臣还查了那个官驿,因为隔了两三日才去,并未发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去到他家中的时候济福寺在给他们家办丧事,他父亲接连几日无人照顾,夜半跌落床下,没了气息,第三日一早才被邻里发现,臣在他家中看了一圈,处理得很是干净,家中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见宁竹说完这些欲言又止,谢定夷便道:“有话就说。”宁竹道:“虽然此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官驿,但臣在他家邻里问询时,确实有人说事发前几夜听见有人上门要债,言语中多有威胁,于是臣就找到了他最常去的赌场,发现那赌场是沈府君长姐沈小将军夫君名下的产业。”这倒有点出乎谢定夷的意料了,她点着桌面的指尖停下,向宁竹确认了一句:“沈淙长姐,沈洵?”
宁竹点头,道:“沈小将军的夫君是晋州南氏,也是晋州府内数一数二的富户,虽然比不上沈氏,但底蕴也算深厚,因着想和沈家联姻,便将家中的赌场、伎院全都关了,铺面和地契当作成亲礼直接送给了沈小将军,小将军又将这些铺面送到了沈府君手上,让他一并管理。”中梁律法不允许官员名下有这等产业,沈家是世家,沈洵议亲时她父母都在晋州为官,自然不会知法犯法。
谢定夷问:“这个赌场也在这些铺面中?”宁竹点头,道:“在晋州的一个酒楼中,颇为偏僻,也做了些伪装,臣也是同晋州的几个同僚一起蹲守了几日才发现的,后面偷偷寻到了赌场的账本,才发现这部分盈利是直接归入了沈小将军夫君的私账,酒楼的盈利仍是正常归入家。”
谢定夷声音颇冷,念叨了半句:“沈洵这个夫君她在晋州驻军的时候沈洵还没去到边城,她自然也没见过她,还是昭熙末年和贺穗去沈家的时候见过一面,性子粗放,和沈淙大相径庭,不过字写得不错,一比一划颇有意趣,还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朴拙,她一踏进厅中就被挂在堂中的那副字吸引了,要来之后带回了梁安,至今还在近章宫里放着。宁竹见她神色,不敢多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道:“那按照这个说法,此人是遭受到胁迫才去刺杀晏停的?”“如今看来这是最大的可能性,"宁竹道:“除了此人无法悄无声息地潜入官驿这一个疑点外,所有查到的事情还是指向……沈府君。”谢定夷神色平静,道:“不会是他。”
就像沈淙之前说得那样,如果他真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