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都会派专人送到公主府,联系紧密,听其派遣。这京中的人再怎么胡来,也不能轻易将手伸进去。更何况如今昭音在那,有她在,至少能安生将伤养完。可在距城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颜明砚却停住了脚步,将南枝放在树荫下,上前对一要进城的大娘道:“大娘,能不能劳烦您跟城门守卫说一声,有一个叫南枝的姑娘有事要寻昭音郡主,此事万分紧要,只要禀告郡主,她一定会出来的。”
大娘狐疑地打量了他和南枝一会,只觉两人模样倒是生得端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爽快地直接应下了。
颜明砚回到树荫下,半跪着膝,眸光静静注视她良久,而后伸手撩开脸颊旁的发丝,指腹却鬼使神差地顿在了脸上,轻颤着触过眉眼。忽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快速收回了手。眸光闪烁着,站起身藏到了另一边的暗处。果然,守卫闻言,当即禀告给了昭音郡主。没过一会,就见昭音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就见树荫下南枝一人昏睡着,指尖处还绑着一透血的布条,竟像是重伤不起的模样,吓得面色一白。她一边招呼人去请大夫,一边将人扶起来,快步往城中走。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城中。
颜明砚这才从暗处走出去,抬目沉沉地望了眼,却是朝着与其相反的方向而去。
清风吹起衣袍,少年高束起的发尾在空中轻晃。他忽地想起了年关前那夜表兄说“齐景王问政孔子,孔子言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有朝一日君不君,臣不臣应要如何?”他答,各归其道。
可从他莫名其妙做了劳什子储君开始,便就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什么狗屁的各归其道!没人能管得了他的命运,更别说把他和政务捆在一起相依为命了,于是他逃了,一路从京城逃到了这,却见各地满目疮痍,大旱,流匪,灾民,疫病……他在递上的折子里看到过只言片语,却从未想过朱笔断人命,更没想过担起帝王肩上的半分责任。
风声烈烈。
他垂下眼睫,嘲弄般扯了下唇角。
也许这世上真的人各有命,而他命中注定要做万人敬仰的帝王,享尽天下荣华富贵。在宫里过往尊贵又无聊的一生。毕竞世事是常不遂人愿的。
不过若是表兄今日再答。
他想,他应是依旧会答,各归其道。
走出一片密林,大路平坦。
那几匹马停到了他身边,首领沉眸看他道:“昨夜你说,给你两包药就跟我们回京,是真的吗?”
颜明砚抬起头看向他们道:“我都来了这处,自是会跟你们回去。”首领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其中一人,回去应是也能交差。很快,一阵阵沉闷蹄声响起,扫起满地尘土,径直往京城而去。大
暨郡处于北境,地小物稀,人丁寥落,年年只有边关内外的商队会在这暂时歇脚,旁的便再很少见到什么外来客。
此刻城门处,一商队正收拾着货物,这三人身形高大,面带凶气,虽穿着中原衣饰,说话间却带着点匈奴口音,不过此地像他们这样流于两地,口音奇怪的商队有很多,倒也不出奇。
三人手中收拾着东西,余光却扫到了昭音带着南枝往城中去。他们看得眉心一跳,互相对视几眼,低声道:“是不是?”“长得这般像,又和那郡主走得这般亲近,除了她还能是谁?”一人忍不住道:“正愁着没处寻人呢,居然一出来就碰上了!你们在这继续盯着,等我回去将这喜讯禀告给褚公子,让他增派些人过来,到时抓了陈涿的夫人,再夺了暨郡,直接一箭双雕。往后中原也不过就是囊中之物了!”三人将那几个箱笼打开,上面放着是一罐罐葡萄酒,醇香浓厚,可略微扒开底下那层稻草,就能窥见几道折射而过的刀剑寒光。一人粗略数了下,便道:“加上先前送来的那车,差不多了。”暨郡地方贫瘠,常年有边关大军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