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难眠,许多事我想了许久,却想不明白。“他的声音愈发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阿裤,赵殊待你可好?他是否是…”未尽之言,最终化作一声呜咽,滚烫的泪水顺着他脸颊滑落,滴在她身上。清音本该心痛,可奇怪的是,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赵殊。前日在东宫藏书阁,赵殊握着她的手在书卷上圈出“借势”二字,意味深长地说:"阿音要的,孤都会给你,只要你肯把真心剖给我看。”回忆与现实在夜色中交织,清音闭上眼,感受着肩头江辞的颤抖。“他待我极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异常平静,“东宫上下都知道,太子殿下最宠慧音娘子。”
江辞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撑起身子凝视她,眼尾泛着病态的红,像是要把她此刻的神情刻进心里。
“为什么选他?"他双臂撑在树干上,将她圈在中间,“若你要权势,镇国公府亦可为你所用。”
“大人如今是以什么身份说这些?”
清音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冷笑一声,“大人可还记得?你走那日是个大雨天,我赤着脚追你的马车,追了整整十里路,最后摔在泥泞地里。那时你连车帘都不曾掀开半分,如今倒要来管太子殿下如何待我?”这番话无疑撕开了江辞最不堪的回忆。他凝视着眼前之人含泪的笑靥,身子猛地一颤,思绪被拽回当年离开江宁的那一日。当时他听见车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声,透过车帘缝隙,他看见那个倔强的少女赤着脚在泥水里狂奔,绣鞋早不知丢在了哪里,裙摆沾满泥浆,可怀里还紧紧抱着他忘带的《水经注》。
那时的他攥着车帘的手青筋暴起,心似刀绞一半,却终究不敢回头。直到听见那声带着哭腔的闷响,他才知道她摔倒在了泥地里。彼时她怀里的书卷完好无损,只是抬头望向马车的眼神,从炽热渐渐变得冰冷。此刻月光下,她眼中的泪终于决堤,而他不得不承认,那道被他亲手放下的车帘,早已将两人的缘分碾得粉碎。
江辞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心心中荒唐地渴求着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命运的分岔路口,给他重新做出选择的机会。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要将满腹酸涩都咽回胸腔:“那日,父亲派来的暗卫就守在车辕旁。我若回头看你一眼,只怕次日江宁府便会无端多出一具溺盛的女尸。”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煎熬的时刻,亲眼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却只能将满心的不舍与牵挂深深掩埋。似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他抬手解开衣襟,借着月光,清音看见他胸膛上布满蜿蜒交错的疤痕,有的泛着陈年的青白色,有的还带着新鲜的结痂,在皮肤上盘成扭曲的纹路。
“家法加身那日,父亲问我,究竟是要江氏百年的清誉,还是要你。”随着话音,他抓起她的手按在那片滚烫的伤疤上,喉间溢出一阵破碎的笑,“父亲那四十棍使足了劲,打断我两根肋骨,可我满心却很欢喜,只想着熬过这顿打,便能去江宁寻你了…
衣襟彻底敞开的瞬间,清音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他心口处赫然烙着一个小小的“衡"字,边缘早已结痂,长出了淡淡的粉肉。那字体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簪花小楷,却被他用最惨烈的方式刻进了血肉。“疼吗?”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已然带上了哭腔。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慌乱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按得愈发紧了,他的掌心覆上来,将她的手指死列压在伤口上。
“祠堂里那四十棍又算得了什么?”
他声音哽咽,滚烫的眼泪不断砸落在她的手背,“你坠崖那日,我在崖底连着找了你三日,不眠不休。荆棘划破了衣衫,碎石扎进了皮肉,可我怎么都寻不到你,那时我只当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他顿了顿,咽下喉间翻涌的涩意,继续道,“那夜,我将你的名字刻在私章上,用火烧得通红,亲自烙在心口的位置。阿衡,我想感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