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戛然而止,帝王的目光瞬间凝在松林边缘。只见一匹枣红马驮着一名染血的锦衣侍卫,如疾风般冲出密林,马背上,一支西戎特有的骨箭赫然入目。江映雪神色骤变,一把攥紧清音手腕,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不是贤妃宫里的……”
寒风吹过,吹散了侍卫衣襟上浓烈的血腥气,观礼台四周的龙武卫训练有素,瞬间架起弩机,动作一气呵成。
承景帝抬手制止了欲要行动的侍卫长,冕旒珠串随着动作在鼻梁投下细密阴影,他目光沉沉,盯着那骨箭,缓缓开口:“西戎的骨箭,倒是比往年打磨得更锋利了。”
拓跋烈仿若无事发生,抚胸行礼,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慌乱:“草原勇士见到猛兽难免激动,惊扰陛下,实属无意。"他腰间镶着绿松石的弯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刀柄处,隐约可见半枚带血的狼牙印记。“这戏倒是愈发精彩了。“江映雪随手拿起银箸,漫不经心地拨动炭盆,进溅的火星落在她胭脂色马面裙上,转瞬即逝。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声呢喃:“睿王殿下猎虎,五殿下逐鹿,西戎人放冷箭……你猜明日朝会上,哪位大人又会′突发恶疾'?”松林深处,陡然传来一声虎啸,仿若惊雷乍起,惊得女眷席间数位夫人手一抖,茶盏倾覆,热茶泼洒在案几上。
紧接着,赵珩的亲卫高举着染血的玄旗,如疾风般冲出密林,扯着嗓子高喊:“三殿下射中白额虎!”
那欢呼声响彻猎场,可还没等声浪落下,五皇子麾下的银甲卫也策马狂奔而来,马背上驮着一头毛色银亮的巨鹿,其角分叉繁复,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等品相,实属罕见。
“报!五殿下猎得祥瑞巨鹿!”
承景帝坐在高位之上,手缓缓抚着胡须,面上虽带着笑,可眼底却凝着一层冷意,只听他沉声道:“我大邺果然是人才辈出啊。“言罢,他忽然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殊儿,你觉得这祥瑞该赏些什么?”赵殊身形单薄,在寒风中拢着鹤氅,轻轻咳嗽了几声:“咳咳…既是五弟猎得……自当……自当……“话未说完,一阵咳嗽猛地袭来,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殿下,该用药了。"亲卫陆沉赶忙捧来玛瑙药盏,神色关切。对面席间,立刻传来嘉懿公主带着嘲讽的嗤笑:“太子哥哥莫不是连药碗都端不稳了?"那语气中的轻蔑,任谁都听得出来。赵殊咳得几乎直不起腰,手中握着的墨笔“啪"地一声折断,飞溅的墨汁,直直落在匆匆赶来的赵珏战靴上。
“公主慎言!"端敬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起身。她目光扫向赵珏,不紧不慢地开口,“五皇子好箭法,只是这祥瑞之物,需得高僧加持,方可入太庙。”说着,她身后的孟皋已给礼部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官员会意,忙朝身后内侍挥了挥手,看这架势,分明是要将白鹿收归己用。赵珏见状,不慌不忙地退后半步,单膝跪地,朗声道:“此物当献予父皇。“他微微仰头,北风拂过,卷起额前碎发,露出一双含情目,只是这眉眼与贤妃并不太相似,“儿臣听闻巨鹿之皮可制佳裘,愿请尚衣局精心裁制,为父皇做一件大氅,冬日严寒,望能为父皇添些暖意。”这厢,观礼台东侧响起一阵清脆的金铃声,清音下意识转头望去,就见孔文钦带着永昌伯府的侍卫,大步拾阶而上。她的这位准夫婿,今日穿着御赐的孔雀纹锦袍,本该是意气风发,可腰间却佩着一把与身份不符的赤铜短刀,透着几分违和。“音儿,我来迟了。“他面上带着笑,大步走到清音面前,将雕花食盒轻轻放在她的案前,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腕间的珊瑚串,“听说你咳疾又犯,我特意绕道去取了你常用的川贝枇杷膏。”
江映雪坐在一旁,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轻笑出声:“四公子这锦袍上的孔雀倒是别致,眼珠子用的可是暹罗国进贡的猫眼石?”说着,她拿银簪挑开食盒,底下竟压着一张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