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若不忙,执棋走几个回合,若有事,即暂停。
“父亲病重,性子变得刁蛮,若母亲不说,别去瞧他。”裴业的手指找寻着上一次落棋的位置。
上一次,是昨夜,云英刚沐浴完,她说不困,要接着和他下棋。裴业棋艺精湛,兰云英虽不争强好胜,但遇着势均力敌的棋手,只想赢。阿耶教会她下棋,从棋局可洞察人心,得见对手的真实性情。“是这里。"兰云英指向包围她的那一圈黑棋,说,“你上一次走的棋子在这儿。”
裴业下棋图稳,但不失果断,棋风跟他的表面不相似。他喜欢紧跟着她不放,不给她一丝退路,有时逼得她满额是汗。她眼中的裴业,文弱,淡泊,温文尔雅。
即便他最初有所困扰,也不过问她的私事,譬如她和妹妹为何换婚……若回兰府,他帮她掩护身份,前前后后,躲过几次危险。要吃裴业一颗棋不容易,是以她独处时就盯着这棋盘,下一子要走哪里。裴业低眸,这棋盘的空格点愈发少了。
云英指的那颗黑棋,确是他走的最后一步,他只需再放一颗,其内的白棋便悉数被吃掉。
密密麻麻的,云英却记得比他清晰。
他笑道:“不过是昨夜的棋,我竟忘了。”仅夫妻二人,谈话不用伪装,兰云英抿唇,问:“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让我的?”
她的语气轻柔,细听,带了点羞恼。
裴业鲜有见到她脸红,他被她激起涟漪,说道:“若是故意的呢?”云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若说不想同她的关系和这棋局密不可分,穷追不舍,则是假话。
他不是正人君子。
动过幽暗、不能见光的念想。
云英素雅,如一朵茉莉,他想为她作一幅画,剥净外衣,像抚摸花瓣,指腹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若力度轻些,若力度重些,她是会像现在,羞恼地脸红,抑或是若风雨淋湿,支不起腰肢。
念想沉在心底,他怕一旦做实,折损她,伤到她。兰云英摩挲着棋子,抬眼看裴业,说道:“若是故意的,我也要输了。”裴业放下黑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她的白棋,一颗接一颗的放进掌心。黑与白,胜负明朗,兰云英瞥着她的棋,脸更红了。她感到有些热,拿丝帕擦脸颊。
裴业很斯文,斯文到让她以为他不懂男女间的亲密事,这棋子入了他的掌心,她却怪异地想起,嬷嬷教她给妹妹看的避火图。避火图上的男子粗俗,举止不堪。
裴业克己复礼,他……成婚时,有没有看过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