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手托上她后脑,托着她躺下来枕在腿上。往常都是温香软玉在怀,这回终于反了过来,脑后温热软弹的触感比枕头不知好了多少,她惬意地舒了口气。
这还不够,虞白还把她束发拆开,手指顺进发间轻轻按揉。轻重合宜的按压一下驱散了疲惫,马车晃晃悠悠,燕昭觉得好像要往云端去了。睡意轰然笼罩,她眼睛都闭上了,又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忘了说。她挣扎着张开手,是那颗滚落进雪地的红宝石:“这个,我给你捡回来了。”
那只镶了红蓝宝石的手炉是到了凉州新买的,她记得虞白可喜欢了,若是丢了要伤心的。
手心里的东西被取走,燕昭迷迷糊糊在心里表扬自己。又想一一谢若芙说什么世上没有天作之合,荒谬。她这不就是吗?燕昭安心地睡了过去。
然而她天作之合的另一半,虞白拈着那枚红宝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马车微微颠簸,车轮碾过雪路吱呀有声。
安静的车厢里,虞白眼圈湿了又湿,从千里迢迢无功而返沮丧,到命运不平好人不寿的委屈,再到不能放弃另寻它法的坚决,最后连陪葬的决定都做好了,泪水全哭进袖子里。
燕昭睡得又香又沉,梦里她从外头抓了把雪塞进虞白领口,听他细细弱弱的哀叫。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仔细一看真的天昏地暗。马车不知何时停了,已经回到了凉州城,外头一片漆黑,已是深夜。车里的炭盆都灭了,寒意袭卷,燕昭赶忙把身上盖的裘氅给虞白裹回去,拢了拢头发拉着他下了车。
城里很安静了,客栈里也没有太多住客,马车停在后院,偌大院内没再有别人。燕昭看着虞白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挪,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不早些叫我?腿都枕麻了。”
虞白低着头,哭过的声音发闷:“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舍得吵醒你。”好贴心。燕昭见他一瘸一拐觉得好笑,听他鼻音像是冻着了又心疼,就朝他伸出手:“我抱你回去。”
“不用…她被轻轻推开了,但没松开,虞白紧紧握着她的手,又带着点怕弄疼的小心翼翼:
“你不要再操心我了,你已经很辛苦,我不想再给你添累…太贴心了。燕昭现在还处于刚睡醒的惬意状态,听着只觉得心口软和。左右四下无人,她索性把人揽进怀中,站着等他缓过那阵腿脚的酸麻。今夜无月,点亮夜空的是漫天繁星,清澈璀璨,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燕昭仰头望着,不禁感叹:
“这样的风景,若是能多看几眼就好了。可情…”话还没说完,被她揽在怀里的人肩膀抖了抖。视线一落,就撞上一片湿痕,虞白不知何时哭了,泪水已经淌了满脸。燕昭惊了一下:“你哭什么?我是说过两日就要回京了。还是你不想回?你……
虞白本来还能平静的,听见燕昭还在装作无事安慰他,就彻底绷不住了,颤抖着嘴唇哭出了声:
“不要,我想回,我们回家……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我、我永远陪着你…
这一下让燕昭懵住了。
她一边手忙脚乱给人擦泪,一边调动睡得松懈的大脑回想,这才意识到从库卓回来这一路上,他的殷勤和贴心似乎有些过度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回京等死吧?”
虞白断线似的眼泪顿了一瞬,接着哭得更凶了,冰凉的手胡乱捂她的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燕昭忍不住笑出了声,把他两只手都捉住,拢在手心里。一股坏心涌上来,她忽然想将错就错瞒下去,毕竞这种被当作易碎瓷器一样呵护的感觉还挺新奇,她从来没有过。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解药有下落了。”虞白抽噎声一顿。
“说是解药也不对,是一个人。这毒只有那人能解,阿赊越部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不久就……”
燕昭说着说着,声音又停住。
面前,虞白已经不再抽泣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