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近的呼吸心跳声里,他眼皮一点点变沉。
脑海最后一个念头是,生病真好。
他睡着了。
燕昭执笔慢慢勾划着,听着耳边逐渐沉缓的呼吸。很平静,但又是和之前都不同的平静。
周遭并不安宁。
窗外风声,树上鸟鸣,笔落于纸的轻响。颈侧一下一下的呼吸,胸腔连绵的心心跳,偶尔怀里的人轻咳几声,接着抱得更紧,衣料摩挲也很响。耳中无一刻平静,但又无时不平静。
挺奇妙的。
一本一本过去,堆积的奏章清掉小半,燕昭觉得她可以休息一会了。她搁下笔,转头看趴在她肩上睡着的人。
睡得很沉,一半脸枕在她肩上被压得微微变形,另半张脸被碎发盖着,似乎是痒,眉尖微蹙。
燕昭抬手把他乱发拨开,眉心舒展了。指腹扫了扫他睫毛,睫毛轻颤。戳戳脸颊,他抿唇躲了躲。碰碰鼻梁上那颗痣,他皱了皱鼻子。有反应,但没醒,燕昭觉得有点好玩。
最后又看向他嘴唇。
昨日吻得绵长又烧得厉害,唇瓣现在还嫣红。鲜艳衬得他上唇那颗圆珠似的突起更明显,燕昭这才发现她好像还没怎么用手特意碰过。她伸出了手指。
手指被含住了。
燕昭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怎么这种事也会习惯。
睡得很浅,她还没来得及收手,人就醒了。含着她指尖醒的,带着睡意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好像是她主动顶进去的。燕昭还真恍惚了一瞬。
……别睡了。”
她还是没忍住勾了勾他舌尖,才抽回来,“我累了,给我捏捏。”虞白赶忙坐起来。
原本是肢体交错着趴在她身上的姿势,腿顺进圈椅扶手下的空隙里,现在他收回双腿跪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给人捏肩。捏了一会,他视线又忍不住飘忽,开始盯燕昭背后的书架。他听见身下的人笑他,“阿玉。”
“你脸红什么?”
心思仿佛被看穿了,虞白一下脸颊更烫,“没、没有……可能,可能又发热了吧。”
握在他腰上的手松开,在他额前贴了贴。
“胡说。"燕昭微仰着脸看他,眼底泛着藏不住的笑,“额头不烫。你刚才你在想什么?”
虞白窘得视线直飘,飘了一会又飘过来,落在两个人身下的椅子上。这样跪坐着、骑跨着、被扶着腰的姿势,太熟悉了。熟悉得,仿佛现在都还能又烫又胀地感觉到。面前的人一直在无声地笑,显然也想到昨天马车上那一幕。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空气很安静,安静里,燕昭噙着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着看着,扶在他腰上的手就往上滑。
距离就慢慢拉近,唇角就有温热呼吸洒落。很轻的一个吻。
虞白却好像被烫到了般,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接着反应了过来,“不行……会过病气…”“不会。你是被冻的,不是别的。”
气声贴着唇瓣,燕昭甚至没放开他。
这屋里只有一个人懂医术,她说得实在太笃定,虞白恍惚觉得那个人是她。然后落进了轻柔似梦的吻里。
还是没什么回应,燕昭觉得大概是他真的不太会。也没关系。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个。
她接住了他一直在摸索着找她的手,拢在掌心,慢慢扣住。吮吻很轻,很慢,甚至比起之前,都不像是个吻。像描摹,像拓印。
像想要牢记。
虞白从来没想过他真的能在燕昭怀里待上一整天。早饭用得晚了,午膳就没怎么吃。下午很早饿了,吃过又在府里转了转,没多久又犯困。
在寻梅阁的小榻上挤着躺下的时候,他又被燕昭捞进怀中。除了早晚用膳的那一会,好像就真的一刻也没有分开过。他在被窝里偷偷给自己把脉。
的确还有很久可以活。
幸福多得他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