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芜洲郡承担的任务又最重,除了粮和柴,还有不少药草。今日有人闹事,也不乏缺医少药的缘故。”
她顿了顿,“殿下,要不要派人往芜洲方向接应?万一是运送途中出了什么麻烦…”
“芜洲?”
借着这个话题,燕昭定下心神,随即脑海跑过几个名字,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用。左不过这两日就能到,他们不敢延误太久。不过……等车队抵达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亲自验收。”
书云点点头,接着又听见燕昭开口,
“还有一样,去把淮南郡下属县镇的卷宗和地方志找来。”“县镇?“她一愣,“淮南郡下属八县两镇,殿下要那些来做什么?”“我得去一趟。虽然前些时日地方上奏报说情况尚可控,但我总觉得不妥。再者……
燕昭觉得手里空,随手抓来一支细笔,攥着笔杆轻轻摩挲,“安人心、除民害,还有灾后的新政新税,不亲眼看看根本不行。”书云有些惊讶:“殿下想了解情况,派人去巡视就是了,若亲自去,那是否大……”
她想说太辛苦,可一对上燕昭视线,话音又一顿。天色已暗,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仍然熠熠生辉,瞧不出半点疲态。某一瞬间,她甚至恍惚以为看见了少时的小公主,耗不尽的精力、使不完的劲儿,还有藏也不藏的坏心。
似乎有什么变了。
燕昭不知她所想,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奏折,叹了口气。“不过这么一来,年前必定是回不了京了。你去太守府的私库里挑几样好的,到时随着公文一同送回京给阿祯。他头回独自过年,难免心中不安。”书云点头应是,刚想问那些卷宗是否今晚要,就看见桌案后的人丢下了笔,起身要走。
“殿下要去哪儿?”
门边燕昭回过身,迎着灯火冲她一笑,“我去睡觉。”门扉开了又合,直到烛台上跳动的火苗都静了,书云还站在原地沉思。殿下确实是变了,变了不少。
眼下才刚亥时半,若是从前,灯油还得再换两轮。但最近……
她好像喜欢上了睡眠。
虞白渐渐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燕昭总爱破格逾矩了。犯禁的紧张感令人上瘾。
尤其心跳骤然加速又缓缓平复的时候,心口那种难以言明的酥痒感,让他觉得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也逐渐摸清了燕昭的日程。
晌午她都在外头忙,不到午后不会回来。于是他就在燕昭离开后溜出去给人义诊,赶在午膳前回来,回到房间静静坐着。几日平安无事。
这一日,虞白惯常早早出门,低头垂目走在街边,尽量不引起过多注意。然而,今日似乎有什么与往常不同。
寒风中排队领救济的百姓个个面带喜色,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他不自觉精神紧绷,果然,转过一条街口,一队新开进城的马车赫然入目。马车上堆着一箱箱货物,车轮上还挂着一路奔波的泥雪。侍卫提着刀守在一旁,朝好奇打量的百姓高喊:
“都散开,别聚在这里!等殿下检查过后自然会发到你们手里!都散开了.”
听见燕昭要来,虞白心里一紧,立即就想离开。可此时掉头必定会引人注目,他只好把本就宽大的兜帽拉得更低,装作路过的百姓,低头前行。
行走间,只言片语落进他耳中,什么“芜洲“物资”“等了很久”。值守的侍卫们也难掩兴奋,肉眼可见这批赈灾物资丰厚,整座城所有人都渴盼已久,如今终于运到,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虞白听着,步速丝毫未减。虽然是比之前大胆了不少,出入街头巷尾行医助人,但多的他不敢理会。
只是担心燕昭是不是又要忙了,是不是又要很久才能见她一次了。贴着路沿走过一段后,车队到了末尾,箱子上个个蒙着油毡。虞白不经意朝油毡底下瞥了眼,视线一顿。
是药材。
相比起粮食和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