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你是不是忘记送他回宫了?”一一虽大半日都是半梦半醒,但依她印象和揣测,谢清晏今日定是在她身旁寸步未离。
谢清晏尚未垂回的手停顿了下。
他回眸,瞥向侍候在侧的仆妇:“四皇子可还在琅园?”“四皇子殿下昨夜由您安排在见山阁,不曾离开。"仆妇低头作禀。谢清晏瞥过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戚白商看出他所想,“今日便留他在琅园再宿一夜吧。”…嗯。”
谢清晏回身,很自然扶起戚白商,"听夫人的。”戚白商轻眨眼:“那我若说要去看看他?”谢清晏面不改色,淡然自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陪你去,如何?”“也好。"戚白商未与他计较,只戏笑道,“不过我从前以为,胤王殿下胸有城池,囊括天下之事,原来也会贵人多忘事吗?”“大抵是……”
谢清晏叹声,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下,“美色误人吧。”“?〃
种种因缘下,送谢思回宫的事还是耽搁了下来。戚白商往见山阁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一若是没有谢清晏,她是极难想象,如皇子这般身份,竞然能在宫中受尽苛待,这么小的年纪就留得满身或明或暗的陈年旧伤。即便是戚白商亲自给他诊治,用药,还是觉着谢思的身体底子差得很,应是从胎时就落下的先天不足,自打生下来也不曾料理过,近乎药石难医的程度,不知得温养多少年,才能勉强达到普通人里中下之况。“这里,痛么?”
戚白商一边给谢思抹着纾解淤血暗伤的药,一边蹙着眉问他。谢思怯怯地摇了摇头。
几日相处下来,戚白商待他温柔又有分寸,如今他见她也不像对旁人那样又惊又怕了。
只是本身的性子难改,像只受人欺负过的狸奴,听到穿林打叶的风声都要提防警惕,不安畏惧得很。
戚白商无声叹着,放轻了擦药的力道。
谢清晏进到廊下时,便见亭子里,戚白商正低着头,亲手给那个眉目与他三分相像的少年上药的侧颜。
一对上他的目光,谢思猛地一哆嗦,脸色煞白地抽回了胳膊。戚白商微怔,见谢清晏缓步踏入亭下:“你何时来的,一点动静都没。”她听见身后恋窣,回眸一看。
谢思怕得四顾,看架势已经想要钻去桌下了。戚白商轻叹了声:“四殿下。”
谢思一僵,这才勉力收回了掀桌布的手。
他低垂着头颈,怯声涩道:“兄…兄兄长。”这还是谢清晏第一次从谢思那儿听到这样一个完完整整的称呼。他眼神微动。
带着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谢清晏望向了戚白商。戚白商:“?”
可惜不等她品出其中意味,便见谢清晏长睫垂扫,遮去了墨黑的眸子。他上前一步,拿走了戚白商手里盛着药的木盒,放到一旁桌上:“这种小事,何须你亲手来做?叫旁人来就好了。”不必胤王殿下再说什么,一旁的仆妇连忙上前,接了木盒过去。“四殿下,奴带你回去上药吧。”
孱弱可怜的四殿下就带着怯怕,一步三回头地离了亭子。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竹林后。
戚白商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便被身旁幽幽一道嗓音攫去了思绪:“像我么。″
“嗯?”
戚白商不解回眸,落入了谢清晏那双黑漆漆的溺人的眸子中。“你看谢思,是不是像我……或者说,像小时候的,你的阿羽?”谢清晏慢条斯理地重复了遍。
他语声来得不疾不徐,眼神却暴露得彻底。像是天罗地网密不透风地罩下来,不给戚白商留一丝空隙。戚白商反应过来。
停了两息,她忽然侧过头,轻声笑了出来。“?〃
这个反应倒是全然不在谢清晏预料之中。
“谢清晏。”
不等他眼底的天罗地网再追上缠住,笑罢的戚白商回眸,主动向他迎了一步一一
几乎要靠入他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