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宗庙之礼岂会高于他呢?”若说当时老臣们对云德明这番话还抱有疑思,那今日见了陛下城外亲迎的这份大阵仗,他们就已经信了九分了。
而等到玄铠军为首者列马,谢清晏一身红帔银甲,飒沓打马出阵,陛下竟不顾身份向前迎了两步,身后为首老臣中的礼部尚书险些昏了过去。“陛下一一!”
谢策停住了脚步,不满地回头瞪了眼多事的老臣。下马之人并未在意这番君主与朝臣间的博弈权衡一一“臣谢清晏,幸不负命,平寇北疆,率军归京。”银膝护甲折跪于地,谢清晏身后,玄铠军亲兵将装着胡弗塞首级的木盒呈上。
然而谢策只是扫过一眼,便抑着笑地弯腰去拉起跪地的谢清晏,看架势,几乎要将手搭搂过谢清晏肩上:“回来就好,陪一一”“陛下……
邱林远汗如雨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离得近的百官与百姓们中,已有面露讶然者。恰趁着谢策迟疑这一刹那,谢清晏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从已经比他矮了半头的谢策身旁退开来。
“谢陛下隆恩。”
“……谢什么?“谢策从邱林远身上收回刀子似的眼神,好气又好笑道,“父一一朕还没封赏你,你倒是先谢完礼了。”谢清晏皱眉,刚要启唇。
谢策却已经转向了一旁:“邱林远,宣旨。”“诺。”
邱林远上前几步,展开手中黄色圣旨卷轴,尖声清起一一“大将军谢清晏,克定祸乱,辟土服远。绶靖西宁北鄢两地,举平寇之天功…晋升王爵,赐封国号胤,加九锡,位在诸王之上……设天子旌旗,出警入跸…逢帝难临朝,则履摄政之职…钦此。”
随着满头汗水的邱林远念罢圣旨,谢策身后,一众朝臣愈听愈是骇然,皆露出了瞠目结舌,震惊四顾之态。
更有甚者,几乎就要上前异议。
不过被谢策虎目扫过,身旁朝臣将人拉住,这才从震惊四座的暗流涌动慢慢转为了偃旗息鼓。
“胤王殿下……”
朝臣们纷纷见礼。
谢策余光扫过身后。
得了如此撼天殊荣,谢清晏眉眼间却神清气定,宠辱不惊。这叫谢策微微皱眉,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才是他的琅儿。
“臣,领旨谢恩。”
“朕早说了,你不用跪,从前不用,今后亦不用。”谢策将要跪地的谢清晏拉起,隔着护甲攥着他的手腕,一指前方,“来吧,陪朕从中门入宫。”
“陛下……
快要给自己掐人中的礼部尚书牙疼似的扭曲着神情,上前拦住。四周山呼声未歇,也就只有远近几位听得到他声音:“储君之位空悬,陛下如此作为,是要朝野动荡不成?”
谢策虎目冷沉下来:“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臣……”
不等礼部尚书咬牙来个冒死之谏,谢清晏一震手腕。他轻易便从谢策那儿挣脱了手。
谢策怒目望来时,谢清晏已经退身,弯腰作礼:“臣尚有私事,还请陛下还宫。”
“什么私事,比入中宫还重要?"谢策微微眯眼。“臣之新妇。”
“不过一介女子,“谢策压身,沉低了声,“你明知陪朕入中门何意,难不成要为了她放弃?”
谢清晏自然知晓。
十八年前谢策登基,他年纪尚幼,与谢策同乘,策马入中宫,第二日便传出了太子将立的消息。
谢清晏垂眸,语声平静。
“陛下,吾之新妇戚白商,于理,破北鄢散布疫病之毒计,救镇北军乃至北疆危局于水火,如今为解天下疟疾之患,于医馆布济世良方,功名千古……而于情,”
他抬头,漆眸直望向谢策:“她于我,重逾世间一切,遑论地位性命。”谢策脸色骤然变了。
是“地位"还是“帝位”,他听不出,谢清晏也不会再点明。“朕,知晓了。”
谢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