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第三个能喘气的人。
“夭夭醒了。”
果然。
戚白商倦然想着,任自己意识氤氲乏散,也懒得睁眼。温热的水从倾倒的木桶中奔涌下,热气再次蒸腾上来,将她裹在其中。有人捞起她的手腕,蘸着水的软锦擦拭过她的根根指节。只是没等拭罢,又被贪餍的吻取代。
戚白商连蹙眉都懒得了,直到那人咬疼了她的指尖,她才终于勉力睁开了眼。
“谢清晏。”
女子声音轻,哑,慵懒更冷淡。
“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会将我从棺材里掘出来?”吻着她指尖的唇蓦地一停。
谢清晏那一瞬捏紧她的腕骨,力道竞好似大过前一夜所有。半晌。
她才听见他低哑着声:“不会,我的夭夭会长命百岁。”戚白商几乎想笑了,却实在没有讥讽的力气。她在水雾里懒懒掀起长睫,眼神被水雾遮得迷蒙,那一刻乌眸点漆,艳色迤逦过雪白胴体,她美得像山林间初化人形的妖。“被你当作见不得光的外室,关上一辈子?”“……夭夭,不会那么长。”
谢清晏遏制着眼底汹涌的欲色,迫使他自己低下头去。他轻慢啄吻过,从她的指尖到腕心。
“你再忍忍,到我死就好了。”
戚白商停了很久,轻着声笑起来:“你舍得?”…什么?”
“你死之前,舍得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谢清晏心底最幽暗深沉不可见光的欲望,像是在这一刻突然被曝露在光下。他瞳孔一颤,抬眸。
“夭夭。”
戚白商懒懒望着他,半点神色都欠奉:“你看,你和我一样,连自己都骗。”
“不要说了。“谢清晏沉下声去。
“你舍不得。你骗我也骗自己,说到死你就会放过我的,你不会一一在你死之前,你一定会亲手杀了我。”
戚白商艰涩地扶住了浴桶,不退反进。
她向前倾身,雪白的胸脯隐约在花瓣蔓延的水下。纤弱的颈子就露在谢清晏眼前,以一种最无害又诱人的姿态。“既然这样,你不如现在就杀了一一”
“我说够了。”
浴桶外那人蓦地压身,水花四溅。
谢清晏抬手,将最后一个字覆回戚白商的唇间。四目相对。
须臾后。
谢清晏眼底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你故意的。”一点微不可察的慌色划过戚白商眼底。
只是很快便淡去:“你在说什么。”
谢清晏低低凝时着她:“你想拿我的死穴,逼我现在放了你。”戚白商眼底强作的平静几乎被薄薄一线利刃撕破。她在溃败前的刹那挪开了眼。
“夭夭,你比我还会算计人心。”
戚白商撇过脸,冷然轻哂:“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杀了我。”“别怕,“谢清晏握回了她的手腕,“夭夭,便是我死之后,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戚白商情绪都懒付,从他掌心抽回了手。
“谢清晏,从昨夜起,我便再也不会信你、再也不可能救你了。”谢清晏身影微僵了下。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信,不需要你救…“谢清晏从浴桶外站起身,他扶着木桶的边沿,指骨扣得森冷泛白。
“只要你不会离开我就好了。”
戚白商停住,从水中冷冰冰又嘲弄地望向了他,那个眼神叫谢清晏忽觉出一丝失衡。
“主上。”
窗外的院落廊下,有人禀声。
“一炷香前,巴日斯在董其伤的护送下,已经出城了。”氤氲的水雾仿佛骤然停滞。
谢清晏凝固其中,半响才涩哑着声问:“你与巴日斯昨日见面,同屋共处,巴日斯想带你走,你们谈了那么久,他为此推迟了离京之日……你没有答应他?”
“到今日,答案还重要么。”
戚白商漠然瞥过他,她勾起浴桶旁的新衣,从水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