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身子如何?”姚韫知知道张暨则向来是个笑里藏刀之人,他此番问话,看似随意,实则句句试探。她不动声色地想了想,语气温顺而含糊:“比前些时日精神些了。只是偶尔还会念叨,说自己见了鬼。”
张暨则眉心轻皱,面色一沉,将茶盏搁下,语调平平道:“这件事,允承在信里已经跟我提过了。”
姚韫知心中一紧,料想千秋宴上的风波他大约已知一二。倒不如趁机自己将话挑明,先发制人,兴许还能掩去些许破绽。她低下头,刻意做出一副惶然不安的模样,轻声试探道:“父亲可是听说了我在皇后娘娘寿宴上,带着袭香鸣冤的事?”张暨则神色不动,语气亦不见波澜,“有人已经告诉我了。”这一句轻描淡写,却让姚韫知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她立刻便知,那“有人",断不可能是张允承。纵然此时此刻,她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可想到他竞依然在背后护着她,她心里终究还是泛起一丝愧疚与怅惘。
她咬了咬唇,眼中氤氲起一层薄雾,声音也低了下去,“那日我在街上遇见袭香时,她倒在墙边,奄奄一息。我一眼见她,就想起了妹妹惜知,心里实在不忍,才带她回府安置。后来她讲起自己被诬陷的遭遇,我听了心惊,又觉得止事太大,不敢插手,便将她托付给宜宁公主照拂。”她的语气愈发微弱,仿若蚊纳,“我……只是出面向皇后娘娘讨了个恩典而已。实在没想到,这事会牵连到张家。”
说完这话,她垂眸不语。
张暨则望着她,眼神沉静如水,未言一词,却也未移开视线。空气里沉默蔓延。
姚韫知手心里的汗早已将帕子浸湿,细密的潮意透过纤薄的绸缎,一寸寸沁入指缝。
张暨则终于开口:“此事也不全怪你。你心心软,念旧情,这样的性子,最容易被人拿捏利用。”
姚韫知低头不语,只将指尖死死扣在帕角,不愿让人看出她情绪的波动。张暨则侧首瞥了小厮一眼,问道:“还没找到允承?”小厮低头答道:“少爷还在宜宁公主府上。方才小的已经派人过去通传了,告知老爷正在府中等他。”
张暨则眉头一皱,神色明显沉了几分,语气亦带了几分不悦,“他去宜宁公主府做什么?”
小厮被这语气压得一哆嗦,畏惧之下又不敢直言,只得偷偷瞄了姚韫知一眼。
姚韫知看在眼里,心知若不开口,怕是要让张暨则更生疑。她略一思量,便低声道:“是我不好。前些日子我与允承起了些争执,赌气离府了原本她想说自己去了公主府,可话到嘴边却生生改了口。若此刻坦承自己仍与宜宁公主走动密切,恐怕在张暨则眼中,她与寿宴之事便脱不了干系。
她于是垂眸道:“我只是去了姚家在京郊的旧宅住了些时日,想静一静。”张暨则还未开口,她又马上自请罪,“此事的确是我意气用事,父亲若要责罚我,那也是应当的。”
张暨则沉默了一瞬,语气缓了几分,“夫妻之间起些口角也属寻常。但你一声不吭便跑出去,让允承四处寻你事小,若真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悔之晚矣。”
姚韫知低声应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媳记下了。”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厮快步奔入厅中,躬身行礼道:“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张暨则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张允承步入正厅。
他身上的衣袍沾了些尘土,靴底泥泞,头发略显凌乱,整个人神色倦怠,眉眼间藏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一进屋,便直直跪下,额头抵在地砖上,沉声道:“孩儿让爹爹挂心了。”
张暨则点点头,道:“回来了便好。”
张允承站起身,目光始终垂着,避开一切与姚韫知的接触。张暨则看在眼里,却也不动声色,只语气平淡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夫妻若能和睦,我们做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