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榄儿,过来。”太子应了一声,缓步走来,站在她身边。
皇后又唤过言怀序,让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定,随后伸手握住他们的手掌,将两只小手并在一起,轻轻合拢。
“你们两个年纪虽差些,却也是这世上除了父母兄弟以外最亲的人了,“她语气温和,“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彼此照应,互相扶持,明白了吗?太子点头应下,“儿臣都听母亲的。”
言怀序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也跟在太子后面点头,学着他的口吻说:“我都听姨母的。”
皇后望着太子,温声道:“淡儿年长几岁,记得要让着弟弟些。”又低头看了看只有太子肩膀高的言怀序,“怀序也要用心读书,将来才能辅佐太子哥哥,做他最可靠的左膀右臂。”许从筠在一旁听着,笑道:“怀序才多大,保不准以后是个不成器的,娘娘这话未免想得太远了些。”
皇后却道:“我就觉得怀序资质极好。孩子长得快,转眼间,就能顶天立地了。”
帘影轻晃,金盏映着灯火。
皇后的神情有些恍惚,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小人任九思,"任九思放慢了语速,“是'君子有九思'的九思。”高座上的皇帝正闲闲转着手中杯盏,听到这话,动作一顿,随即将杯盏搁下,神色倏然一沉,眼底的倦意也随之敛去。“任九思?“他缓缓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你先前,不是宜宁公主府上的人吗?”
任九思躬身答道:“回陛下,公主殿下知小人略通琴艺,数月前特命小人赴张府,为张夫人指点琴技,只为今日寿宴之上献上一曲,博娘娘一笑。”皇帝闻言偏了偏头,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问:“先生今日是要与韫知合奏吗?”任九思回:“张夫人抚琴,小人相和而歌。”皇后轻轻点头,微笑道:“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听过韫知的琴声了。”任九思接道:“小人适才将琴置于侧殿,此刻便去取来。”皇后颔首,“去吧。”
殿内,丝竹声缓缓响起,一群舞姬踏着拍子翩然而入,金铃细响如碎玉洒落,映着灯火流转,宛如云中仙影。
皇帝斜倚在座,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听了一会儿,忽然似有感而发般笑了笑,“年年唱的都是那些老调,舞也还是那几套旧把式。人是换了,可一张张脸看过去,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来看去,也就那回事。”皇后神情淡然,坐姿端正,仿佛未将那话听入耳中,只静静望着台下歌舞,一语不发。
皇帝微侧了身,语气含了几分讽意,“这些年你总说身子不好,连年末祭天大典都称病避而不出,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皇后闻言起身行了个大礼,“臣妾抱恙多时,未能侍奉御前,望陛下恕罪。”
“联……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似是想缓一缓方才话里的锐气,伸手想要扶皇后起来,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皇帝不悦道:"皇后这是在怪朕?”
“臣妾从未怪过陛下。只是臣妾病势缠绵,这些年宫中诸务,难以周全。主理六宫之责未尽,侍奉圣上亦多有疏漏,说来实在惭愧。”这番话说得恭顺得体,却带着几分锋利的疏离。皇帝原本还要再说几句宽慰的话,可见皇后似乎并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好脸色,索性重新扶起酒杯,低头饮了一口。
漫长的沉默,落进了酒里。
鼓点渐缓,丝竹收音,众舞姬依次退下。
殿侧帷幕微动。
任九思抱琴而入,步履从容。
他行至殿中央的琴案前,俯身施礼,“陛下,娘娘,琴已经取来了。”“韫知。”
皇后看向姚韫知,微微一笑。
姚韫知起身,走到任九思跟前,双手将琴接过,小心翼翼放在琴桌上。她低声道:"臣妾献丑了。”
话音刚落,殿外忽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姚韫知回过头,却见宜宁公主身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