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听见裴侍郎的感叹声,乐呵呵的回答道:“父亲,这不是从酒楼里买的,而是阿娘专门让人从姜记买回来。”“姜记?”
裴侍郎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疑惑的抬起头来想了想。旁边的徐修倒是“咦"了一声,他先低头看看桌上那乌梅饮,又扭头看一眼面色如常的裴昭,觉得更意外了。
看裴从谦的模样,莫非早就知道是从姜记买的?可这吃食上又没标记,他是如何知道的?
裴侍郎看一眼儿子,沉下脸来训斥道:“成日不钻研学业,竞找些吃喝玩乐,简直胡闹。”
裴拾被父亲一骂,不禁朝裴昭身后缩了缩。裴昭抬起头来,淡淡的开口:“只不过是间普通卖吃食的铺面罢了,算不上胡闹,三叔不必紧张。”
裴拾连忙点点头:“是啊,姜小娘子虽然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又孤身一人在汴京城中,但她所卖的吃食皆十分好吃,父亲刚才不也说好吗?”裴侍郎听说卖吃食的是位孤零零的小娘子,似想起了什么,倒是叹一口气,朝儿子摆了摆手。
“罢了。年纪轻轻一个女郎家,在汴京城卖吃食倒是不易。你和你阿娘若喜欢,便时常买些回来吧。”
裴拾高兴的应了一声,又想起来上回忘记说的事情,连忙转头看向裴昭。“对了,阿兄,我上回去慈幼局帮阿娘送银钱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姜小娘子。听六叔说,姜小娘子是从慈幼局里长大的。”裴昭原本正握着那杯乌梅饮,闻言抬起头来,十分意外的看了裴拾一眼。裴拾肯定的朝他点点头。
裴昭眯一下眼,不知怎得就回忆起了端午节那日,在大相国寺外,她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一边吃着蜜煎一边喝饮子的惬意模样。见自己买了粽子,她便笑着给自己递过一匣子蜜煎,哪有半分节庆时孤身一人的悲怆模样?
她当时还说了什么?
“祝裴少尹端午安康。”
裴昭抿一下嘴,握着杯子的手指略收紧了些。因着这个话题,不知怎得,接下来的气氛便没有先时热络。等几人用过午饭,裴昭和徐修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告辞离开。杨柳成荫的街巷上,徐修同裴昭挥挥手分别。徐修这回来汴京城,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要去各家拜访送礼,是以十分忙碌。裴昭转身回了马车上,侍从恭敬的问道:“阿郎接下来是去衙门还是回府?”
裴昭阖了一下眼,片刻后才又睁开,淡淡的吩咐:“去姜记。”侍从“哎"了一声,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郎府,这个时辰去姜记,莫非阿郎方才在裴侍郎的府上,没有吃饱吗?马车中,随着车厢晃动,裴昭才又阖上眼睛。刚才在裴侍郎家里,他确实没吃多少。
三叔府上的厨子做菜偏甜偏腻,这个季节太过暑热,虽说屋子里用上了冰鉴,但吃了几口仍觉得油腻腻的。
裴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倒是那咸口的糯米糕吃了不少,又喝了两杯冰爽解腻的乌梅饮,这才将那股甜腻压下去。想起那酸甜消暑的乌梅饮,裴昭睁眼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这个时间虽然过了中午,但却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街道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人路过,也是缩着脑袋,尽量走树荫下面。裴昭看着这悠闲街景,唇角弯起来一些。
他刚才还有些后悔去姜记,这会儿却觉得,去那里安安静静的坐上一小会儿,喝两杯清凉解暑的乌梅饮,倒也极好。等马车从姜记外面停下,看着眼前那十分眼熟的布幌子,裴昭倒当真觉得饿了。
他迈步进了铺面里,一股清凉感瞬间扑面而来。这个时间,铺面中还有两三桌客人,零零散散的坐着。每位客人桌上都摆着几杯饮子,瞧那模样,应该是他不久前喝过的乌梅饮。除此之外,几名女客面前,还摆着只精致的白瓷花盏,里面搁着碎碎的冰和乳白色的酥酪,瞧着应该是某种甜品。
除此之外,在靠近长条桌的地方,还搁着个冰桶,丝丝凉气正是从那冰桶中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