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倒好,有巧思。“她神色不改,不紧不慢开口道,“你且说说,选自何处,可有什么典故?”
顾姝臣早有应对,明眸中波光微动:“这一曲是妾身儿时在北地听过的,别有一番质朴醇厚,特意编成琴曲,博娘娘一笑。”皇后点点头,指尖划过裙摆上的牡丹花案:“北地民风淳朴,曲调也醇厚,只是,柳琴到底要多些清音才有意趣。”顾姝臣嘴角勾起一个羞赧的笑,一点红晕散开:“妾身琴技不佳,论起清音来,方得用琵琶才好,妾身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皇后闻言不由扬唇一笑,皇室女儿学琵琶的多,柳琴声本就高亢盖过琵琶,去了清音,虽说少了些柳琴独特的韵味,却显得低调沉稳,不至于过于抢了他人风头。
她记得去岁里上巳宴,东宫里的许氏便是弹了一曲清冽的琵琶,把其他贵女都比下去了。若是顾姝臣今日一味用清音,倒确实用不着太多技巧就能显现出其琴音高妙,只是何必去抢那个风头,倒是个懂进退的。皇后心中对顾姝臣多了几分赞许,给了赏,便放她回去了。顾姝臣回身坐下,紧接着下一位贵女便登台,她拿了一支竹笛,不多时殿中便笛音脆响。
沈将时看着顾姝臣袖子里的左手,低声询问:“可有碍?”顾姝臣摇摇头,虽说按音时得警惕着被划伤,可她动作灵巧,手指又细,谨慎些还是无妨的。要是她笨一点,手上豁个大口子,可够她疼一阵了。顾姝臣对自己身子上的事,向来极其上心,毕竞她喝药都嫌苦,真受了伤,疼可是在自己身上。
宫宴上人多眼杂,琴弦被换这种腌赞事,二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看着台上吹奏的女子,沈将时忽然转眼看着顾姝臣,含着笑意道:“孤也会吹笛子,你可知道?”
这倒是件奇事。顾姝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真的?我儿时也学过笛子,殿下您可别蒙我。”
沈将时嘴角噙着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回头在东宫给你吹曲。”
其实方才,沈将时想过,向母后禀明和顾姝臣合奏一曲。宫里笛子是现成的,顾姝臣弹不到清音他便能补上。笛音本就清脆高亢,和明快的柳琴音配起来,倒也算和谐。
只是看着顾姝臣泰然自若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不去给她添乱了。最后也确实如他所料,顾姝臣自有法子解决。宴席结束,顾姝臣随沈将时出了宫室,直往宫门去。斜阳给天边镀上一层金箔,宫墙投下阴影,顾姝臣稳步走着,却见一顶小轿停在重华门前,一双纤白手从帘子后一闪,策王妃裴氏下轿含着笑行礼。沈将时淡淡点头。这是他皇兄的正妻,按理说他该叫声皇嫂,可谁让他是太子,皇家重尊卑,裴氏见了他照样要行礼。顾姝臣微微屈膝见平礼,宫里只有贵人才能坐轿辇,想必是皇后娘娘见裴氏辛苦,特给了个恩典。
裴氏一张鹅蛋脸上满是笑意,对着顾姝臣亲昵道:“今日见了妹妹觉着亲切,可惜兰台宴时间紧,没跟妹妹好好说几句话。隔日里还请妹妹到王府坐坐,也跟我们叙叙话。”
顾姝臣看着裴氏眼中笑意,只觉着她有些过分热情了,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裴氏又比自己长几岁,人家开口邀请,她总不好拒绝,只得先应下来:“改日一定去拜访姐姐。”
裴氏一手轻轻搭上顾姝臣的胳膊,笑道:“咱们亲眷要多走动才好。”顾姝臣不动声色倒退一步,她总觉着裴氏的态度有些古怪,更何况她还有着身子,她可不太敢离她太近。
虽说她心知在宫里,裴氏也不敢起什么心思。但想起那日封嬷嬷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
被裴氏这么一耽搁,天色又晚了几分。
顾姝臣跟在沈将时身旁,小声道:“殿下,你说王妃是什么意思呀……我能去吗?”
看着裴氏的样子,可不是跟她见面三分情地客气几句,而是真心想邀她去策王府。
沈将时垂眸看着她微颤的睫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