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念出这个日子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一日的风雪,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临安的冬天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可偏偏在那一天,寒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将整座城池裹得一片惨白。他趁着夜色潜入大理寺,背起岳飞的遗体时,将军的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冰冷刺骨,却又仿佛残留着最后一丝温度。他记得自己跪在雪地里,用冻僵的手指一点一点刨开冻土,将岳飞的遗体掩埋。他记得他埋葬岳将军时甚至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而现在,这张纸上轻描淡写地写着一一
“二十年后平反。”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岳将军的冤屈才得以洗刷
为什么洗清冤屈要用那么久的时间?
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
为什么圣上会被奸臣所蒙蔽?
这个小小的衙役头一次在心里发出了一个疑问,人人都说皇帝是天生的圣人,他掌控着天下,拥有着一切,可是为什么他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明明…明明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啊。
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岳飞的冤屈,临安的茶楼酒肆至今不敢用"秦"字作招牌,田间地头的老农至今仍在家中供奉岳爷爷的牌位一-可偏偏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个人,却听不见这些声音。
秦桧的跪像在岳飞死后三百多年才铸成,可是那个时候岳将军的魂灵还能看得见吗?
隗顺眼泪滴落,胡乱把纸张塞进怀里,便转身离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想他想要正义来的早一点,至少如果岳将军的魂灵还在,可以亲眼看到那一天,他不是聪明人没有办法,可是这松阳县内有不少的聪明人,总会有办法的。
只要去做,就一定会有办法。
郑和和姜戈目送着隗顺的离去,郑和不由得感慨:“若是这世道多一些这样的人就好了。”
明事理知是非。
郑和只以为自己说的话是臆想,毕竞对于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来说,明事理和知是非都需要读书,读书明理。
读书是需要花钱的,农耕家庭怎么有那么多钱来供养学子呢?现在大家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读书明理呢?实在是为难百姓了。
姜戈站在一旁,目光深远:“这世道从来如此,忠义之士蒙冤,奸佞小人得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总有人记得。”总有人记得公道二字。
二人也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匆匆赶去上工。如今这松阳县的早上热闹多了,早上的晨风带着几分凉意,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将昨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青石板路上还沾着夜露,踩上去微微发凉。姜戈放慢脚步,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湿润触感。她记得初到松阳县时,这些石板路缝隙间长满杂草路面上还有垃圾,如今却被百姓们打扫得一尘不染。道路两旁的树枝,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转过街角。
早市的喧闹声便扑面而来。姜戈站在巷口,望着眼前渐渐苏醒的市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记得她刚上任时,松阳县的早市不过三五个摊贩,卖些粗粗野菜,百姓们面黄肌瘦,连讨价还价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却是另一番景象一“新鲜出炉的芝麻烧饼哟!”
“刚摘的荠菜,嫩得能掐出水来!”
“现磨豆浆,甜过蜜糖!”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蒸笼揭开时腾起的热气在朝阳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早点摊前已经排起长队,百姓们虽然衣着朴素,但面色红润,有说有笑。几个扛着农具的汉子站在烧饼摊前,一边等着早餐,一边高声谈论着今年的麦子“县令大人!”
卖豆浆的张老汉眼尖,隔着老远就瞧见了姜戈,忙不迭地揭开木桶盖子,露出里面雪白浓稠的豆浆。老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老规矩,给您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