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依也未加解释,只是将头转了回去,眸光四周环视着,低声道:“以后若无要紧事,不要当众接近我。”
他说话时神色凝肃,目光一如初见时那般森冷。曲臻的心沉了一下,她忽而有些喘不过气,心底涌上悔意。她想解释两句,想说她冲到队首来虽无要紧事,但也并非为了确定他是否记得如何开鼎,她之所以扯开话题,就是担心他怪罪她冒失,她清楚自己算错了时机,才扯出许凌笙在车上的借口,盼着以此蒙混过关,可他还是将这盆冷水扣了下来,逼着她认清事实。
事实便是,她冒险前来,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给他添了麻烦。曲臻咬着唇,不再说话。
赴宴的队伍很长,从队首到队尾来回,需要整柱香的时间,梁有依驾马的速度不快,玉面驹跟在木棉后头,甩着尾巴不急不缓地走着。“我之后不会这样了。“曲臻垂着头,低声说了句抱歉。她和他之间仿佛有条隐形的线,末端连接着她心里时刻想要靠近的冲动,但眼下,她必须将这根线亲手斩断,相信他能完成自己该做的事,而后,扮演好白秋芙。
离开队首后,梁有依稍微加快了速度。
“方才我身边就是苏景安和苏祁幸,而你身后就是苏牧的马车,祭月节那晚苏牧去过书会,也知道书铺的名字是秋芙,若他起疑调查下去,入夜后你在庄内,我在庄外,我如何护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曲臻语气软下来,“我只是看到那么多青羽卫,担心他们为难你..…”
“就算他们为难我,你又能如何?”
梁有依转头看向曲臻,见她将小脸埋在茂密的乌发内,像只犯错的幼兽,语气又不觉缓和下来。
“曲臻。”
他唤起她的名字,字眼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一下子将她从委屈的深渊里拉了出来,“此行艰险,你我都不能分心在其他事情上,青羽卫既然来了,便多了上百双眼睛盯着我,若他们也盯上你,那崔兰星的信,就白写了。”曲臻明白他所言非虚,可时隔半月,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只能以过客的身份同行片刻,还是让她感到沮丧。
梁有依将拯救那些孩子的任务放在心上,执行得比她还认真,这本该是幸事,但某一刻,曲臻又担心他一心扑在计划上,顾不得自身安危,来来回回,心情起起落落。
曲臻兀自颓唐了片刻,眼看快要行至自己的马车,仍放心不下,只得低声补上一句,“事成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但你也要记得承诺过的.事.……”“你等一下。”
马蹄声疾,梁有依忽而打断曲臻,扬鞭迎向前方不远处的黑骑。黑骑临近后,马背上的黑袍在梁有依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右手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东西丢进了木棉鞍侧挂着的锦囊,梁有依微微点头,对面的黑袍随即勒住缰绳,视线掠过佯装神游的曲臻时,还颔首问候了句“白小姐”。黑袍语调平静,面上毫无异色,曲臻目送着他一路御马疾奔回队尾,轻盈的身姿犹如马背上扎着的一根柳条,这才后知后觉地对面前的那身银袍有了实感梁有依素来习惯独行,唯一一次撞见同僚就险些丧命,这叫曲臻下意识觉得影笙会内的一众黑袍都视他为异己,就算他如今有了血羽令,关键时刻怕是也要孤军奋战。
但适才,那黑袍既如此大方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梁有依对此也毫不避讳,便说明那黑袍是他的心腹,是连这项绝密计划也可放心交付之人,一想到影笙会上百精锐如今都站在梁有依身后严阵以待,曲臻片刻前的忧虑也减轻了些。曲臻跟上梁有依,神色轻松了不少,后者刻意放慢速度,叫曲臻的身影搁在自己与随行护卫之间,沉声道:“梦州那边已经有消息了。”见曲臻身子一震,梁有依紧跟着道:“不要看我,也不要回话,只听就好。苏牧在梦州和秦阳的耳目已差人送来散信的消息,还有三只信鸽,都已被黑袍截获,我会借信鸽放出假消息,叫他们的人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