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方才诸多的神情俱是齐齐僵在面上。那老妇却仿若是对他如何反应恍若未闻一般,手上动作未歇,苍老的嗓音自他正上首不住贯入他耳内:“阿宁……我的阿宁回来了……”“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惊呼,沧琰近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掌将面前的老妇推开。
云慈心下一急,顾念着老妇毕竞实在年迈,张了张口,试图阻拦。却是为时已晚,一阵大力推操之下,那老妇原本便羸弱的身子瞬时便像是破败的偶人一般,“咚"地一声闷响,重重坠倒在地面。许是此间动静闹得委实大了些,外加之这房子墙面糊得并不算厚实,隔声略差了些。不肖半刻,屋门被人自外推开,赵生亦是闻声赶了来。入目便见得如今这一幕。
脚步顿了顿,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床榻之上衣衫算不上齐整的云慈与沧琰二人身上,面上没来由地一红;急忙生硬地移开眼,正撞见跌坐在地面、背对着他的老妇。
心下瞬时一紧,赶忙加疾了足下的步履,冲到那老妇旁侧的位置,蹲下身,探手去搀她。
沧琰却是抬手支在唇畔蓦地轻咳了两声:“赵大哥,不知这是如何一回事啊?”
赵生被他问得一怔,手上搀着老妇起身的动作一滞。适才想起方才是骤然闻得重物坠落的声响赶来,不过彼时他还当是屋子塌了,如此才急匆匆地赶来求救人。可待他甫一推开屋门,便见年迈的老母亲跌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瞬时便急得什么都记不起了。
许是对他二人的为人深信不疑,赵生倒也并无责备之意,只是不解地问道:“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沧琰眼下正窝火着,无甚好气地将方才屋内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同他道了出来。
闻言,赵生面上不甚自然地瞥了眼身侧颓然坐在地上、目光呆楞的老妇,重重叹了口气,适才道:“想来你们应当已然猜到了,这位便是家母,而’阿宁…他顿了顿:"则是我那苦命的妹子的名字。”“刚刚你们所言,家母的所为我在这儿代她向你们道个歉,"说罢,赵生一脸歉意地朝着他们的方向作了一揖,适才继续说了下去,“自打我那妹子阿宁无故惨死,家母的精神便一日不比一日了。”“方才许是老人家起夜时发觉这屋子忽然又住进了人,适才摸了进来,随后便不慎将姑娘认作了阿宁。”
闻得他这般解释,云慈二人亦不好再说些什么。沧琰心下甚而莫名升起一股子愧意,撇了撇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那个,我方才一时情急推了你娘,”他状若随意地道,“对不住啊。”
虽说他这一句说得声量极低,却奈不住此时丑时方过,鸡鸣未响,四下俱是一片岑寂。是以纵然是再微末的声响,于此间亦是再清晰不过。赵生自是将他此言收于耳内,朝着他憨憨一笑,摆摆手道:“此事毕竞是家母失礼在先,不是姑娘的错。”
这厢赵生的注意力半数凝在沧琰身上,一个未曾留意间,身侧的老母亲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蓦地再度窜到沧琰面前。遍及褶皱的双手紧紧攥住他葱白细嫩的手掌,粗糙的指腹一遍复一遍地自他手心手背不住地摩挲着,嘴里亦是念念有词:“阿宁,你先前那么久究竞是去了哪了?你知不知晓阿娘有多么担心你…”沧琰眉心蹙得愈紧。倒也不是嫌弃,只是任凭是谁被一个莫名的生人如此对待,总归是不甚自在的。
“母亲,她是救了孩儿一命的恩人,只是来咱们家里借宿一晚的,她不是小妹、不是阿宁!”
见了此状,赵生赶忙上前,一面同老母亲解释,一面试图将她拉走。却因着不敢当真使力,几番拉扯之余,那老妇人足下竞是毫厘未动。老妇甚而一把抱住身前的沧琰,急切地朝着几人大喊:“天底下哪里会有母亲认错自己孩儿的道理!你们莫要骗我,我认得出的……她就是我的阿宁、我的阿宁啊!”
“婆婆,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沧琰着实无法,只得亲自开口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