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下暗忖,莫不是……此刻便是容漓潜入清元宗盗走混沌元石的契机?可另一个念想却又倏忽不合时宜地浮上心头,风清淼曾经说过的话自耳畔墓然炸响,崔长老的亡妻是为魔族细作瑶姬所杀。可若是依照她那日夜里所见,瑶姬与容浅关系匪浅,又以"姊妹"相称,便连着混沌元石亦是容浅先行同容漓提及,容漓那般的…怎会出手杀她?纤长的羽睫微微垂敛,云慈心中一时间竟是隐隐浮起几分躁意,杂念纷尘自雪狐狸小小的脑海中纠缠不休,连带着湿润鼻尖呼出的几点气息亦是染了热。“火娃儿,你从前应当在学堂内见过他们的,漓娘便不一一同你介绍了,待会儿他们自己与你讲。”
说罢,她复又旋眸望向满院儿内的其余少年,指尖搭在沧琰单薄的肩上,将他向前推了推,声音放大了些:“这是火娃儿,他年岁尚小,你们多加看顾一“放心嘞,漓娘!"“好呢,我们定会替漓娘照看好火娃儿的!”……院儿内应答声此起彼伏。
容漓含笑点了点头,指尖轻点,在院落四周布下一道淡紫色的结界。她转身欲走,忽又顿住脚步,回眸望向院中少年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再度告诫道:“漓娘不在的这些日子……魔界恐有动荡。你们记着,若非是我亲自归来,无论谁来叫门,都莫要应答,更不可随意放人进来。”依旧是一派洪朗的应答之声。更是有小童拍着胸脯朗声担保:“漓娘你便放心心去吧,此地有我们呢!”
待容漓当真离去,小院的大门随着飘来的风儿"吱呀”一声闭阖,那帮子少年便乌泱泱地朝着沧琰与小狐的方向围拢过来。因着先前自小巷内那遭子不堪的往事,云慈近乎是瞬时便警觉起来,小小的雪白狐狸炸着蓬松的尾巴,紧紧护在少年身前。身后的沧琰却是蓦然一声嗤笑,探手拎起地上的小狐,团在怀里。将唇瓣凑近夹着几根雪白绒毛的狐狸耳朵,温热的呼吸拂动几簇碎毛,他低着声音道:“放心,他们是好人。”
云慈方吡出一半的牙尖一滞,缓缓阖上狐吻。沧琰却是两手负于身后,信步跨入眼前院内探头探脑的人群之中。
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最是好事的年纪,有的小魔好奇心重了些,没忍住探手朝着沧琰的面颊摸去。
少年沧琰稚嫩的面颊,此刻已然不似先前那般枯瘦暗黄,而是被容漓好吃好喝将养这些时日养得圆了些,亦添了几分血色。那小魔甚是热情,爽朗地开口道:“你叫火娃儿是吧?我们皆是被漓娘收留的,我是……
沧琰眉梢微挑,不动声色地拂开那小魔即将触及他面上的手掌,自顾接过他没有说完的话:“你是树杈儿,我知晓。”他话音清淡若素,却惊得那名唤“树杈儿″的小魔瞪圆了一双眼睛。沧琰低笑着摇摇头,虽是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他怎会不记得他。又亦或是说,纵是过去经年,他又怎会遗忘掉他们每一个人。从前现世之中亦是这般,容漓在某日晨早忽然声称要外出,将他交代与他们,叫他们看护好他。
他们同当初的他一样,得了容漓的恩,自是待她言听计从,像是家养的狗儿对待主子一般无二。分明自己亦然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比他大不得几岁,因着容漓随口的一句嘱托,护着他,生生将自己的命折了进去……长睫微垂,沧琰的目光凝在树杈儿身上,神思一动。他当初,是第一个丧了命的。
依稀记着,应当是他到来此处的第三个日头,小院儿外传来阵稀稀落落的叩门声。他们遵照容漓的吩嘱,纷纷闭气凝神装作无人在此,可那叩门之客实在太过执着了些,足足敲了近一个钟头亦不曾放弃。一个钟头以后,叩门声止了许久,不待他们松口气,便听院儿外又传来了几人的对话声。他们隔得甚远,只闻得言谈声朦朦胧胧,却始终听不清明。树杈儿依旧是主动站出来的那个,自人群中迈步行至院门沿,侧过半边身子,将一只耳朵贴在院门上。
没有人知晓他自那扇门扉之后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