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巷深影重,云慈并未有暇去细看他们如何,此刻天光尚存,倒是看得明了。
这帮子少年统共有六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的织锦缎袍,明眼便可觑得家底颇丰。其余那五人,虽皆身着布衣麻衫、却个个面色红润,连袖口都浆洗得挺括,一眼瞧去便看得出是被家中护养得极好的。为首那名少年略一扬手,便与其余几人齐齐疾步上前,一股脑将云慈与小沧琰一人一狐围堵在小径中央。
小沧琰似是曾经被他们欺负得多了,甫一见到来人,瘦削的身躯便熟稔地微微打着颤。
云慈感触得分明,一层衣料相隔之下,依旧能够清晰地闻见少年的心心脏自胸膛之内疯狂撞击着,胸膛猛烈地沉沉浮浮,震得她耳尖发麻。感受到小沧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愈发收紧,云慈没忍住轻轻闷哼一声。前者适才恍若从梦中清醒一般,匆忙卸了几成力度,低着声音同她道了声:“对不住啊。”
云慈耳尖被他口中的呵出的温热气息灼得一缩,须臾偏过头,轻起狐吻“嗷"了声,算作应答。
那厢几名少年见自己被他们忽视得彻底,愈发气急。为首的那人更是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前,提起拳头便欲往小沧琰的面上招呼。小沧琰急急侧身避过,瞪着一双幽紫色的瞳孔,认真地道:“你们不能再欺负我了,我不再是没有人要的小野种了。我有漓娘,有名字……我叫火娃儿。”闻他这话,那几名少年笑愈发猖獗,为首那少年更是笑得近乎前仰后合。末了见小沧琰依旧满眼懵懂,他故作“怜悯″地垂了垂眸,颇“好心"地道:“我们欺负你,难不成还非得要有什么由头,就是纯纯瞧你不上眼,不成吗?”“再者说,你说你有′漓娘'、有名字,"他面上分明仍旧是副稚气未脱的少年之态,眼底却分毫不掩饰浓烈至极的恶意,“这涂桑镇上下谁人不知,那容漓寡居多年,自己又没有孩子,平日里最好收养你们这般没爹没娘的男·重童……说至于此,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将小沧琰自上而下打量个遍,像是条浸着黏液的毒蛇一般自他身上游走,语气旖旎得令人作呕:“……谁知晓,打得什么主忌。
小沧琰瞳孔骤缩,浑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弦,声音里带着从不曾有过的狠戾道:“不准你们这么说漓娘!”
“这便急了?我还没说名字呢!"锦衣少年夸张地后退半步,眉眼皆笑作两道褶皱的缝隙,“火娃儿……倒是同我家中那条蠢犬的名字蛮般配的--狗剩儿!几名少年再度哄笑作一团,一片刺耳的笑声之中,小沧琰的面色愈发难看,却听那少年继续道:“连个姓氏都没有,果真是……小、杂、种。”小沧琰似是终于按捺不住心下熊熊燃起的火焰,先是将云慈稳稳安置在地面上,旋即也顾不得能否打过,指尖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朝着那少年狠狠扑过去。
奈何寡不敌众力量悬殊,他转眼便被五六双手死死按倒在泥地里,那锦衣少年狞笑着高高抬起一条腿,鞋底沾着的泥污正对着小沧琰的一侧面颊。小沧琰在压制下徒劳地挣动,卷曲的发丝沾了泥水黏腻地贴在苍白的面上,却是怎也挣脱不能,只自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咽。云慈眸光一凛,瞳孔倏然竖起,抬爪便是一记虽不致命,却足够将他击退的灵力。
她倒是实在想不明白,昨日方才被她击得屁滚尿流、仓皇逃跑,今日怎就忘性这般大地敢再来寻小沧琰的麻烦?
为首那少年见迎面而来的灵力,却是分毫不畏一般不闪不避,神情间反而隐隐透出几分兴奋,回过头,不知朝着什么地方招呼着:“二舅舅!她就是我昨儿个同您讲过的会使用灵力的白狐!”
他这一语未落,便见他面朝的方向一道黑色虚影倏忽掠过巷墙,再现身时已然至于那少年身前,甫一抬手,便将云慈这一击轻松化解了去。他轻笑着:“小雪狐,我们又见面了啊。”云慈眸光微敛,方才再见时她还并未认出,如今却是想起来,他便是她初至此间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