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头,马尾在晨风中轻扬:“郑司马也不必多礼了,快些随我收拾一下出门去。”
郑彦眉头紧蹙:“恕下官愚钝,不知侯君此言何意?”“何意?”
赤练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顾清澄也不恼,笑眯眯道:“自然是请郑司马随本侯去点兵剿匪。”
郑彦眸光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坐回案前。“侯君来的真是不巧,"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案上书册,“正值战乱,州中驻兵已空………
顾清澄打断他:“郑司马休要证我,这这北境战局,本侯可比谁都清楚。“再说了,堂堂涪州司马,总不至于连一支亲兵都调不动吧?”她说得情真意切,字字诚恳。郑彦面上不显,心里早已翻了十七八个白眼这位祖宗是真不知道,还是来装傻充愣碰碰运气?郑彦将手中的书册翻得哗哗作响,琢磨着用哪一条理由继续回绝她显得更加体面。
顾清澄也不下马,就这样笑吟吟地等着。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郑彦抬头道:“我……”“您……“顾清澄也在同时与他开口。
“侯君请讲。“郑彦微微颔首。
她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赤练的鬃毛:“无妨,郑司马先说。”郑彦整了整衣袖,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实在不巧,下官刚接到上峰钧令,恐怕……
“恕难从命啊。”
他的苦瓜脸里毫无诚意,假得连赤练都嫌弃地别开了马头。顾清澄倒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笑道:“上峰,哪个上峰?”她说得敞亮,倒让这院中的众人忍不住竖起了耳朵。郑彦忙压低声音,快步起身走到她身边,仰视着马上的女子:“侯君明鉴,郑某不过是个小小州司马,这上头的大人们,随便哪位动动手指,都能要了郑某的性命啊!”
顾清澄终于收了几分恳切的热情劲儿,面上却仍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陛下圣旨曾说过,命本侯为剿匪一事,统筹全局。”“郑司马这是要抗旨?”
“还是说……“她敛了笑意,“郑司马心中,另有比陛下更尊贵的"上峰'?她这话一出,郑彦的脸色终于黑如锅底:“侯君,可不是您能随便说的。”他咬咬牙,后退半步:
“此处毕竞是涪州州府,不是侯府花园。不如请侯君下马,容下官与您……慢慢详谈?”
“不必了。”
顾清澄端坐马背,声音忽然沉静如水,倒显出两三分生人勿近的冷冽来。赤练似有所感,昂首踏前一步,马蹄在石板上叩出清脆声响。她居高临下地睨着郑彦,温和道:
“本侯今日来,不是与司马大人讨价还价的。”郑彦在门口与她僵持着,听见她的声音转冰,环顾着周围众人,又对上她漆黑的眼眸。
不知为何,他心中一寒。
他微微抬手,院中诸人自然而然地退避三舍。此刻院中只余风声飒飒,他听见马上的女子淡淡道:“本侯是在给郑司马指条明路。
“郑司马若想活命,就乖乖随我上马点兵。”“否则,郑司马这一家老小……
马鞭轻轻地垂着,若有似无地指着院外的方向。“青城侯!”
郑彦忽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道:“竞敢谋害朝廷命官,还要株连家眷?!“本官这就上奏参你!”
他气势汹汹地扭头,就要往书房冲去。
“铮!”
一道破空声骤响。
那根看似柔软的马鞭竞如利箭般激射而出,生生洞穿青石板,直挺挺地插在他脚尖前三寸之处。
鞭尾犹自震颤,立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郑彦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缓缓抬头,正对上顾清澄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一
“郑司马,"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赤练的鬃毛,“本侯的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