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似甘愿困守这绝境之中。
有人说,路上见过青城侯几面,形容枯槁,形销骨立,早已没了当初的心气儿。
有人摇头叹息,只道其咎由自取,入主涪州时锋芒太露,终至得罪了所有大人,步步自困,作茧自缚。
与此同时,琳琅公主的仁德之名已经传遍了涪州,一座座粥棚下抬起的,是一张张感激涕零的脸。
整个涪州三十一县,半数已然签好了万民请愿书。签的最多的是茂县,签的最少的,是阳城。但无论如何,请愿书已过半,民心既失,琳琅公主入主涪州已成定局。青城侯大势已去,纵有通天之能,亦难挽狂澜。所有人都在等着三月过去,看那昔日风光无限的青城侯,如何在这局中黯然离场。
三月二十一。
距离剿匪之期只剩最后九日。
草木深深,临川城的春日却压着一层化不开的霾。这日晨,偏僻的青城侯府里,施施然走出了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它肌理分明,身形矫健,那如火般的毛色在灰蒙蒙的晨光中格外夺目,竟成了这座昏沉城池里唯一鲜活的亮色。
若是秦棋画在此,便一眼能认出,这正是名驹赤练。顾清澄骑在赤练身上,贴着马耳和它讲述了这一路来她的见闻。当提及她一人一马跨越了定远军营的层层封锁时,赤练摇头摆尾,多有不忿。
当她提及坐着牛车回到北霖时,赤练打了个响鼻,以示嘲讽。最后,当她提到,这一路自涪州各县揭榜,一张一千两,却因不是赤练的脚力而少赚了五千两时,赤练骤然停步,双耳低垂,鼻息粗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委屈模样。
于是她不得不轻抚着赤练的鬃毛,好声好气地向它承诺,明日必有亲自握草的优待,赤练这才夹着尾巴,勉强走了几步。这般扭捏情状,副落在了临川百姓的眼中,化作了别样的意味。“她这是在做什么?”
“莫非……连马都骑不稳?”
“谁知道呢……瞧那方向,像是往府衙去的。”“现在知道着急了?"有人嗤笑一声。
“若真要求人,早该去求了,何至于拖到今日!”“罢了罢了,贵人的心思哪是我们能懂的?"一个老者摇头叹道,“咱们只管等着琳琅公主接手涪州便是。”
众人所言不差,今日是三月二十一,即便是州兵出兵,从临川赶路过去,也需要几日脚程,如今算来,确已至最后关头。她孤身单骑,莫非真要去州府借兵?
人人都知道,这分明是最不可能的。
若要在此时剿匪,除非她能凭空变出一支天兵天将来。而此时,远处的阳城,贺珩凝望着临川的方向,久久不能言。“恩公。“秦棋画在边上探出头,眼中闪着跃跃欲试,“我们不去吗?”见贺珩始终没说话,秦棋画再重复问:
“我最近学了几招破雪枪呢,咱们平阳军,真的不去吗?”贺珩低下眼睛,凝视着手指上薄薄的枪茧,摇了摇头。几日前,他已经托人向她去信。
他已经做好了单枪匹马血战,甚至是盗用定远军军令的准备,只为帮她夺下这不大也不小,却关乎她名誉的一战。
却收到了她让他安心的回复。
贺珩轻声道:“她说,让我们在阳城等她。”“郑司马,别来无恙。”
涪州州府深处,掌管一州军务的郑彦依旧端坐在书房之中,手中执着一本薄薄的书册,漫不经心地啜饮着清茶。
听到远处传来清越的女声,他蓦地抬头一一一匹赤红如火的骏马竟旁若无人地穿过层层府兵,稳稳停在了书房门前马背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明眸皓齿,张扬恣意地笑望着他。不是那青城侯,还能是谁?
郑彦将手中书册缓缓放下,面色沉重起身。此时此刻,她不在侯府避嫌,反倒堂而皇之闯入这州府重地,究竟意欲何为?
“下官……见过侯君。“郑彦略一欠身,算是行礼,眼底却暗藏警惕。顾清澄浑不在意地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