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脚步声也在台阶突兀地停住,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顾清澄虽然闭着眼,却能感到头顶上方那盏灯笼的光晕骤然凝固了。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压抑至极的抽气。这一刻,连秦招娣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疑惑地回头,只看到“恩公"的身影如同雷击般僵住,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看到了什么?
秦招娣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地窖深处一一
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恩公?"秦招娣试探地问了一声。
可“恩公"仿佛根本没听见。只有他手中提着的灯笼,那昏黄的光斑在黑暗中无声地摇晃着,泄露着提灯人心中的滔天巨浪。“恩公这是怎么了?”
秦招娣的话还未说完,胳膊猛地被那人抓住:………放了他们!”“可我们好不容易才……“秦招娣被他拽得一个趣趄,一脸茫然。她从未见过“恩公”如此失态过。
根本不容她细想,那人已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地窖!待秦招娣站稳时,只看到那穿着粗布衣衫的身影已迅速融入夜色,唯有尾音飘在风里:“他们不是你要找的人!”
“放了他们后,我自会来寻你。”
“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秦招娣站在原地,只能对着空茫的黑暗喃喃:“恩公…?”门外已然空空荡荡,秦招娣愣怔了半响,直到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棋画,恩公他走了?”
“娘,”秦招娣低低地嗯了一声,看着从地窖里蹒跚着走出的中年妇人,脑子还是一片混乱,“恩公他说,我们抓错人了……”“什么?!”妇人不由得呆住,“那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啊一-!”妇人的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被颈间突如其来的寒意生生截断,变成了陡然拔高的惊呼!
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剑,已然悬在了她的咽喉之上。七杀剑。
秦招娣瞳孔巨震,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醒了!”“放开我娘!!”
而她的惊呼,只让那妇人脖子上的寒刃贴得更紧。地窖里走出的黑衣女子轻蹙眉峰:“他是谁?”秦招娣咬着牙,声音干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顾清澄淡漠地看着指尖寒光,“那这样,听得懂吗?”剑刃微转,月光在刃上流淌,映着妇人脆弱的脖颈。“你放开她!"秦招娣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看着那把剑,眼里满是恐惧,“都是我的主意……你杀我吧,别杀我娘。”
顾清澄玩味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杀了她,不会杀你?”妇人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剑锋微颤,一丝极细的血线,顺着冰冷的剑刃缓缓渗出。
那道血痕很细,却在秦招娣的眼里无限放大。“娘!”
秦招娣的脑袋"嗡"的一声,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顾清澄没有说话,垂下眼睛,剑刃却几不可察地移开了妇人脖颈半分。孤零零呆立着的少年自然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只是看着妇人脖子上的血痕,又看了看顾清澄毫无波澜的眼睛。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一一
这个从见面时就无喜无怒的黑衣女子,原来真的会动手。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咬着唇,紧绷着肩膀,身体却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下,豆大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哇一一!”
所有倔强、硬气的伪装,顷刻土崩瓦解。
扮成假小子的女孩子支离破碎地哭着,哭声中有着孩童般的无助。“别杀我娘!求求你!我给你道歉!我错了!”眼泪伴随着嚎啕大哭,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除了恩公!我什么都可以说!”
越哭,越喘不上气,与起初那个故作坚硬的少年判若两人,只剩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顾清澄看着她,没有急于收剑,只是眯起眼睛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