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嗓,声声泣血:
“你看她……你回头看看她啊!”
“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啊!!”
“顾明泽!!”
帝王眉宇间凝着不耐与冷酷:
“天意如此,朕亦无解药。”
“莫要仗着你父之功,以为朕不敢杀你。”贺珩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他抬起枪,枪尖直指帝王心口,眼神比风雪更冷:“好。”
“杀我可以。”
“但你今天,得给她陪葬。”
话音未落!
破雪枪发出凄厉长吟!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光,如挣脱束缚的冰霜巨龙,横空而起!
一一皓雪长诀!
这是他从未真正使出过的杀式。
这一刻,为她,他学会了。
枪出刹那,高台的空气仿佛冻结。
锋芒冷如断雪,势如崩雷,直贯龙心!
“放肆!“顾明泽一声厉喝,盾阵仓皇合围。破雪枪却如入无人之境,一寸寸错开严丝合缝的盾牌,凛冽寒光映在帝王染血的龙袍上,刺骨杀意直逼心脉!
就在那凝聚了贺珩所有愤怒、绝望的枪尖即将破阵的刹那一一帝王身后,一片更沉重、更森然的铁甲洪流,轰然涌现!一一禁军已至!
铁甲践地,声如雷雪滚落,将他的枪势一寸寸逼退。枪尖在空中骤然一滞。
一腔孤勇,终究难敌千军。
寒枪在空中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骤然凝滞。他没有回头。
只是任凭数十把刀刃架上颈侧,枪势终止,血气冷却。他眼里的火光,一点点熄灭,只剩冰冷的、凝固的绝望。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几乎听不清了:
“顾明泽…她是你妹妹啊。”
顾明泽垂眸,看着他,语气淡得残忍:
“她不是。”
一时无声。
只有血泊里的南海珠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就在这死寂凝固的刹那,顾清澄睁开了眼睛。她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清冷:
“你是不是想说一一”
“为昊天牺牲,是替身的荣耀?”
顾明泽神情一怔,眼中浮现短暂的茫然。
下一瞬,寒光一闪!
七杀剑!如一道来自九幽的夺命寒月,自半空悍然劈落!剑尖所至之处,寒意扑面,刀光应声碎裂。她明明中毒,气血将尽,却像血逆重燃,生死翻转。下一刻,她身影如魅影般从高台之侧掠出,一把将贺珩推下了高台!一刺、一挑、一推,红衣从高处坠落,脱离了危机!同时,她手中的七杀剑反手横于身侧,拦住了尚未扑上的禁军侍卫。剑光幽冷,无人敢慑。
她背对帝王,气息微弱,却冷意如潮,杀气如边境风雪。“我中的是天不许。”
“但你杀我,也得费些力气。”
顾清澄缓缓抬眸,看向远处,唇角带血,却轻笑:“顾明泽……
她念着他的名字,宛若叹息,
“你不如想想一一”
“怎么应付你真正的麻烦吧。”
她的目光,落在那正策马而来的白衣身影上。那一刻,万籁俱寂。
鲜血自她唇角滑落,她好像倦极了,缓缓闭上了眼,直直地倒了下去。三千禁军在顾明泽身后列阵。
远处,江步月一袭白衣,白马,由远及近。忽然,金戈声响。
高台下,那些迟迟未散的民众之中,忽有刀光亮起。一把、两把,数百柄。
死士现身,持刀者越来越多,像从人海中生长出的寒铁荆棘,悄无声息,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锋所指,皆是台上。
而江步月,只是沉默策马,踏入这骤然寂静的刀锋人海。他衣袂白如天落白雪,气息冷如山川千里。在那千把刀锋的簇拥下,他勒住缰绳,缓缓抬眸。那双曾盛满恭谨、病弱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