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离经叛道的举动,彻底撕破了林氏与窦氏的体面。而窦氏扶摇直上,直至户部尚书之位,权力愈盛,愈紧紧地拿捏了林氏的命脉。
她的大哥二哥相继找到她,劝她回去,为了林氏,完这门亲。但彼时,林艳书已经考入天令书院,在书院的庇护下,任何世家都无法将手伸向书院的学生。
除非一一林艳书自己愿意嫁。
顾清澄看着她,忽而明白了她的困境,语气一顿:“所以林氏钱庄不再兑你的银票。”
林艳书点点头。
家中虽未明言断供,却早已令旗下钱号不再兑她的银票。她手中所存的积蓄,也就成了摆设。
后来,二哥写来一封信,说阿娘念她许久了。她便去了渡云斋。
没想到,迎她的,是窦安。
林艳书垂下眼,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倨傲:
“窦安什么德行,账本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当本小姐不懂?”
她顿了顿,像翻旧账般慢条斯理:
“他家账上每月都有一笔应酬银,数目不小,拨去了三处青楼。”“开支写的是属下之手,批签却是他窦安亲笔。”顾清澄没有说话,听她一句句描述着,脑海里的线索一寸寸补齐。顺着思绪,她自然问出一句:
“那后来呢?”
她指的是一一上山之后的事。
但林艳书却突然怔住了。
她的眼睫轻轻一颤。
她原以为,说到这里就够了。
她没有立刻开口,像是没听懂这句话。
又像是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半响,她低声道:
“舒羽……
“我没有。”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的眼神带了点慌乱,又极快压了下去。
她垂下眼,看不见神情,仿佛要遮住那点不安:“可是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还有什么呢?”
“…就因为我是女子,后来怎么样,都要我来说吗。”屋内一时沉默。
顾清澄没有立刻开口。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庆奴曾说过的一一“小姐被下了迷药,窦安意图不轨”。这一刻,她理解了林艳书这本能的敏感与退缩。她在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自己“信不信"她。
而是怕自己也曾往不好的方向,想过,动摇过。顾清澄一点点蹲下了身子。
林艳书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咬着唇,却微微偏过头,不愿看她。顾清澄轻轻地叹息。
她伸出手,抹去了林艳书眼角藏起的那滴泪。“我也没有。”
“哪怕一瞬,也没有。”
她的声音一贯平稳,但却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确定:“我信你一-但我从不觉得这件事,值得被问。”“你从来也无需为此而解释。”
林艳书没有说话。
却还是扭回了脸,泛着水光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半响,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轻轻地把手覆在她手上。没有道谢,也不再解释。
但这一瞬,林艳书觉得,她被完整地接住了。她与她的视线在这一刹那,清明地交错。
无人开口,但她们却忽地明白一一
这一场退亲,为何而来。
林艳书站起身,走向角落,翻出一叠旧账册。顾清澄神色未变,只轻轻点头,起身唤来知知,吩咐了几句。没有多问。
也无需多说。
风穿帘入,窗纱微动。
几页纸被翻开,几步脚声悄然响起。
她们素来不争,可这个世道,总爱将沉默误作默认。有的话不必说,但有些事必须做。
夜色已深,烛影沉沉。
顾清澄与林艳书、楚小小坐在一处,忽地想起了什么。“艳书,你听说过′海伯′吗?”
林艳书抬起眸子,想了想,应声道:
“听过。南靖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