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天气,他们却连换身衣裳的时间都没有,说明来者匆匆,应是为急事所扰,可如此大量的人流涌向江南,会是因为什么急事?
难道长安有异?
她极快地理清思绪,若是长安动乱,恐怕各地早就流言四起,不会悄无声息。北方并无灾情,因而也不是流民南迁。
“怎么都是些生面孔。”小满口中喃喃。
谢杳望向她,“什么?”
“这几日,城中添了不少生面孔。”
棠梨蹙眉,“你是说扬州?”
小满摇头,“不止是扬州,还有江宁。”
谢杳心头一震,小满过目不忘,不会说错,更何况这些人的衣着,她绝不会看错。
她渐渐生出一个极荒诞的念头,难道圣上要对江宁侯府下手?
“不去楚州了,回江宁!”
***
元庆策马赶到薛府时,薛府门庭冷清,透着一股怪异。
他顾不得多想,径直进了府。
府内各处都是侍卫把守,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管家见来人是他,急忙笑脸相迎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殿下,家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元庆眸光一沉,生出几分不悦。
“不是外祖父传信,召本殿归乡吗?”
“确是如此,可郎中吩咐了,这几日家主不可见客,否则不利病体。”
元庆极不耐烦,“那本殿何时能见到外祖父?”
“一日后便可。”
“怎么不见永乐公主?”元庆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元承双,不免有些奇怪。
“公主……早产了。”
元庆转身欲走,又被管家拦下,“二殿下少安毋躁,公主那边尚有驸马,如今家主病倒,薛府还需您主持大局。”
“你威胁本殿?”
“老奴不敢,这一切皆是依家主之令行事,若有得罪,还望二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元庆颔首,暗自盘算:不过阔别一年的洛阳,到底缘何这般草木皆兵?
也罢,他倒要看看外祖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哇——”
元承双抱起榻上的孩子,轻轻地晃着。
谢景闻声惊醒,拿起一件衣裳,给元承双披好。
“玄明,你别在桌案那儿倚着了,回书房休憩吧。”
谢景轻轻摇头,“我在这儿陪着你,也能帮一帮忙。”
元承双莞尔,摆手示意他坐过来。
她慈爱地望着怀中安睡的孩子,轻声说道:“我还没想好她的名字。”
谢景倒不甚着急,“我取的你又不满意,这丫头怕是要成无名氏了。”
元承双撇了撇嘴,“单名一个晓字,未免有些太过简单。”
“简单有何不好?”谢景转而望向她怀中的孩子,“小丫头,你定要像你阿娘一般,简单纯粹,做个正直良善之人。”
元承双忍俊不禁,“她还小,哪里听得懂。”
谢景伸手将孩子抱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眉目间满是温柔。
“承双要是没想好,‘晓’字便先做她的乳名吧,左右也还来得及。”
“晓晓。”她一字一顿地念道。
谢景的目光辗转在母女二人的身上,溢满了欢喜。
待孩子睡熟后,他轻轻将她放于榻上,犹豫着开口:“外祖父那边,我先代你去探望吧。”
元承双心绪不宁,拉住他的衣袖,“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外祖父怎会突然病重,而且我生产后的这些时日,忽然又没了消息。”
“不管如何,作为晚辈,我们须得前去探望,你刚生产完不宜走动,且安心待着,有任何情况我回来讲予你听。”
谢景安抚好她的情绪,拿着披风出了府。
他并未直接行至薛府前门,而是绕道至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