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在这儿,有很多话,即便心里想,也绝对不敢宣之于口。
但这些士子敢,而且他们说了,皇帝也不会在意,因为他们是初生的牛犊,他们的话,更多的是出于公心……
诚心!
待朝廷各种税赋被建言一遍,旁人要么没了新意,要么不懂税赋,全程闭嘴不言。
此刻,刘据适时开口道:“第二问,农桑者,天下之本也,朝廷欲寻兴农之策,诸位可有献计?”
相较而言。
这第二问比前一问更难,因为偏向性更强。
就像此时此刻,刘据说完后,相继开口的几人都是笼统作答,而且说的也多是老生常谈,诸如设农官、劝农云云。
并无突出的亮点。
皇帝出这道题,是为了向外传达自己重农的主旨,也并非真的指望一群年轻士子有何实用妙策。
却不料。
就在刘据也这么以为,准备问下一个问题时,大殿最后面响起一道厚重又略显犹豫的声音:
“农耕一事,朝廷近些年推广的曲辕犁甚好,但农具优劣并不是决定收成的根本原由,关键还在于田亩本身。”
嚯。
又一个初生牛犊出现了,在打造出曲辕犁的太子面前,竟然直接出言压低他的功劳?
小刘来了兴趣,老刘也循声望去。
只见开口那人,头戴小巾,皮肤麦色,岁数三十上下,与殿内一众年轻士子格格不入。
旁人视线望去,尤其是皇帝与太子的目光看来,那位衣着略显简朴的汉子顿时局促几分,磕磕绊绊道:
“田亩需要休耕以积地气,播种作物时,还要注意锄草、倒伏、抵抗干旱。”
“尤其是在旱田,雨水少,即便浇灌也很难留住水分,我务农多年,又曾观察同县乡人播种,以为可施行垅、沟交换耕作。”
“一年播种于沟中,垅高而沟深,可防风,留水,中耕除草时,可将垅上泥土掘于作物根部……”
“二年则挖垅为沟……”
听着听着。
皇帝发现自己听不懂了,不过没关系,很多专业的事情皇帝都不懂,也不必懂,他只需懂识人、用人就行。
这一刻,刘彻的识人技能被触发了。
他双眼微眯,轻敲桌案,身边的老太监早有预料,将一张写着籍贯、姓名,以及光禄寺评语的考卷抽出。
只见封面上写着:
赵过,北地郡人,贫家子……
看到那一行字,皇帝眼神微亮,不动声色的抬手点了点,宦者令领会,将那张答卷单独放于一侧。
这时。
殿内赵过的回答也进入尾声,听完讲述的刘据凝眉,沉声道,“之后可将你的策问写于纸上,会有司农寺核查。”
赵过闻言,忐忑与激动交杂,拱手应道:
“喏。”
刘据点点头,扫视一周,确定无人再答农事,他旋即又道:“第三问,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对于兵戈之事,匈奴、南越,乃至西夷诸国,你等是何看法?”
这一问,问的很大。
因为没有限定方向,只问了看法,如此一来,对有对的献策,错,就有错的判词。
如果今日是朝堂诸公在此,压根就不会有‘错’这个选项,必然是奔着‘对’的一方狂拍马屁!
然而,此刻在座的不是老油条,而是小牛犊。
还是那句话。
初生牛犊不怕虎,龙他们也不怕呀!
恰巧,当下宣室殿内的那条老龙,就是想听听年轻人的看法……
“朝廷起兵戈,扬大汉国威、开疆扩土都是事实,不过,落于一家一户一人时,却颇多苦难。”
位于前列的一名士子肃然道:“我乃扬州九江郡人,同郡乡人从未受过匈奴兵锋,更未见过匈奴人。”
“只知每当与一个匈奴的国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