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马,郑太尉不论人前人后,待萧姜皆不似从前那般怠慢,反而毕恭毕敬。
生怕被抓住把柄,成了胶西王反叛檄文上的一条。郑明珠放下杯盏,目光扫向下首的一众臣子,最后在武将堆里找到了北军中尉安启。
自郑翰猎回野鹿,安启的目光便一直盯着帷帐外,左右同僚皆借机会与郑太尉恭维寒暄,他却板着面孔一言不发。
安启虽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但以安启与郑太尉往日的交情,绝不会生疏至此。
可见二人已经生了嫌隙。
因为郑翰被安插进北军营,成了北军参事,奉命盯着安启的一举一动。旁人不清楚,郑翰的性子实在算不上好,是阿谀奉承、拜高踩低之辈。进了北军营后,就算明面上对安启恭恭敬敬,背地里对安启的部下是何态度,可就说不准了。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难以拔出。
该如何让二人间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呢?这时,又一阵喧闹的喝彩声传来。
郑明珠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向帷宫外,只见一队人马自猎苑山林深处飞驰而来,为首的几名小将拖着三四头野鹿而归,归来的时间不比郑翰差几分,猎物却远远多于郑翰。
她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看向萧姜。
下一刻,萧姜一跃起身,望着猎苑里几名意气风发的小将,不住地拍手叫好。
“安启,你手底下的几个小将,个个皆是人中龙凤。”萧姜举起酒盏,面带笑意,语气更添了几分亲厚,“只可惜,安大人小气,将手底下的人看得紧。朕便是想请几个小将军来宫里切磋一番,你也不肯放人。”
安启正受同僚恭维,乍听到萧姜提起自己的名字,警惕心骤起。他连忙起身行礼,语速缓慢:
“…陛下谬赞。”
大庭广众之下,萧姜这番话倒好似与安启十分熟稔。这分明是把安启架在火上烤。
安启悄悄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郑太尉,悄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蜀外乌孙人兵强马壮,先帝在时曾再三整顿军纪,为的便是能抵御外敌,给边境百姓一个安宁。军中事务纷繁,臣实不敢放任部下行游乐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安启语气冷硬,直言回禀。此话一出,帷宫里鸦雀无声。萧姜默了片刻,陡然笑道:“好,安大人恪尽职守,忧国忧民,实乃众卿之表率。”
“来人,赏。”
郑太尉面色微变,随后恢复常态。
先是多次召北军校尉行角抵把戏,多番赏赐。现在又在众臣面前称赞安启。新帝欲拉拢北军?
可…以萧姜这一年来的种种表现,实算不上心有城府之辈。或许是安启私下里向萧姜示好,意欲投靠新帝。二者皆有可能。
这时,郑明珠忽然开口:“陛下,臣妾已许久未见亲眷,待小郑大人休憩而归,可容臣妾一见?”
萧姜侧目看过来,目光大有深意,似笑非笑。“去吧,代朕赏赐一二。”
话罢,郑明珠离开了帷宫。
她并未第一时间在猎苑旁的暖帐里等待郑翰他们几人归来,而是来到此次冬狩督办官员的帐前,要来此次狩猎队伍的排布名册。督办没料到皇后娘娘会屈尊来此,一面满头雾水,一面谨小慎微服侍。“娘娘,总共五日的狩猎赛事,名册都在这了。”“如今是哪一队所得最多?”
郑明珠笑问。
“回娘娘,陈校尉和郑大人不差上下,遥遥多于旁人。”若按名册上的排布,郑翰所领的队伍与安启仅在这一场有交集。郑明珠若有所思,随后吩咐道:
“陛下一向喜爱游狩之事,更爱热闹。若这两队佼佼者仅在这一局切磋,岂不可惜?”
“再加上几场吧。”
“一切听由娘娘吩咐。”
督办官员应下了。
怨不得皇后娘娘独得君恩,连在此等微末小事上都能察觉到陛下的心思,还亲力亲为。
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