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吃苦头
周雅人依稀醒转过一次,期间身体一直在不停摇晃,晃得他头脑晕眩,胃囊翻涌。加之他神志不清,浑身有种筋脉寸寸尽断的痛楚,实在难熬至极。“一直在冒冷汗,快给他擦擦。”
周雅人耳朵里好像塞了团棉絮,听觉隔着厚厚一层屏障,根本分不清谁在说话。周围不断响起水浪声,他们应该在船上,怪不得左摇右晃的。紧接着一张浸过水的湿帕轻轻擦拭上额头,带过脸颊到脖颈。“怎么办啊流云师兄,"林木忧心忡忡地捏着帕子替周雅人拭汗,“再这么下去,听风知会不会捱不过去?”
“我已经传书太行,让何长老尽快赶赴平陆。”何长老乃太行道资历最深的大医,既擅针灸之法,又以经脉为要,找他替听风知治伤再合适不过。
李流云一边给周雅人切脉,一边说:“这一路,听风知全身经脉都有至阴之气罩护,暂时崩不了,应该能挺到我们去平陆。”“至阴之气,"林木看向周雅人怀中的报死伞,哪怕他昏迷也不曾撒过手,″白冤吗?”
李流云颔首:“对。”
林木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因为听风知和白冤,他们两个,在这场绝境中并肩作战,不惧生死,然后为了彼此,拼了性命相护相保,直到这一刻,直到最后林木想: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与共吧。
他一直喜欢生死与共这个词,因为它涵盖了情深义重,携手进退,壮烈而又义无反顾。
没有谁会被抛下。
人间深情厚谊,莫过于此。
鬼使神差的,林木缓缓伸出手,就在即将触及报死伞的时候,一支药瓶塞进了他手掌心。林木蓦地抬起头,有些发愣地看着塞给他药瓶的同门。于和气说:“看着我作甚,快涂一下你身上的烧伤。”“哦。"林木不动声色道,“你脸没洗干净。”于和气“啊"一声,转身趴到船舷上,伸头出去瞧水中自己的倒影,果然还是只花猫脸。
他光着上身,背过去时,从后颈到背脊亮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燎泡,因为闻翼刚给他涂抹完药膏,没急着披衣,反正这条船上除了摇桨的艄公再没有其他外人。
随着他这一举动,甲板顿时向一侧倾斜,坐在船舷上的连钊身形不稳,刚拽下来的靴子扑通掉进河中。
“软!“连钊企图去捞,结果一个荡漾的浪头就把靴子卷走了,“歙,我的鞋,你干什么。”
闻翼淡淡瞥一眼:“你那鞋面上两窟窿,大脚拇指戳在外头,还能捞回来穿啊。”
连钊:“我就那一双鞋!扔了我穿啥!”
于和气立刻拔下自己脚上一只黑靴递过去,半点不含糊:“我的赔你吧。”连钊一扭头,就见到烧穿的鞋底子,焦蝴焦蝴的,他一把拨开:“你这还不如我的呢,我起码还有个鞋底儿!”
说完,几个少年瞅着烧穿的鞋底子嘎嘎乐。“笑!"连钊绷不住咧开嘴,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还笑得出来!”“哈哈,师兄,我可赔给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要。”听于和气这么一说,连钊一把抢过他那只破底鞋,甩开膀子扔进大河。“欺!"于和气来不及阻止,“我的鞋。”“一报还一报。”
逗得林木和闻翼大笑不止。
连钊报完,又指使于和气道:“把你的臭脚丫子抬起来。”好家伙,脚掌中间那块经历灼烧,皮肉又在奔逃的过程中磨得血肉模糊。连钊攥住他脚踝:“都这样了,你还吡个大牙乐呢。”于和气看向连钊的大脚拇指头,上面顶着个比核桃还大的火泡,大牙根本关不住:“反正哭是不可能哭的。”
连钊真想一巴掌扇这小子痛脚上,扇哭!
于和气隐隐感受到对方的企图,立刻缩回脚,盘腿蜷在膝上,并没将这点伤放在心上,抓起帕子擦脸。
闻翼敞着怀,笑出来的腹肌上有块灼伤,涂完膏药晾了一会儿,他正往甲板上走时,忽闻后方传来两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