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才对应着繁杂的地势绘制而成,也算煞费苦心。与此同时,周雅人原本闭塞的耳朵终于清晰起来,汹涌的波涛似炮轰雷鸣,骤然在耳际炸响,声震数里之遥一-他的听力总算恢复了。这是在瀑布之下。
滔滔急流垂直砸落,激荡的悬流在水底翻腾起阵阵浊浪,水沫飞溅如尘烟迷雾。
白冤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出一步,因为她在腾空的水雾中看见了幢幢黑影。周雅人显然也看见了隐于雾气里的黑影,摇摇晃晃的,类似鬼魅,便笃定那些皆为阴物。
它们行走在奔腾不息的大河中,脚踏翻涌不息的浊浪,却并未有丝毫沉浮,仿佛只是踩在软泥上。
周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行高矮不齐的黑影,隔开的列队中间抬着口长方形的大匣子。
那长匣子像极了一口乌黑棺材,两头套了粗实的麻绳,沉甸甸地坠在那行黑影的肩头,这情景猛地让周雅人想起了那支消失的送葬队。他们抬着棺材,伊佛走了一天一夜,到此刻还一直在洪涛雾气中走着,朦胧不清且摇曳不定,未曾消失却又渐行渐远,像倒映在山河中的一片灯影。直到融进风里的符纹严丝合缝的侵入河谷地脉,潮湿的水汽骤然间扑面而来,劈头盖脸地将白冤和周雅人裹在其间。脚下的石窝在月下模糊了一下,忽地变幻成了“仙踪”,类似前人踏过的足迹,蜿蜒着直延伸入滔滔大浪里。
白冤没做迟疑,踩着"仙踪"往前行,不咸不淡的开口:“走吧。”周雅人紧跟其后,彼此间明明只相差一步之遥,可是隔在水雾弥漫间,白冤的背影也显得模糊朦胧。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雅人踏上翻卷的潮头,好似脚踩在虚空之中,心境也跟着摇摇欲坠地悬浮起来。当他再看向白冤的背影时,平稳中却显出了飘忽不定,仿如飘零云水间的一叶扁舟,在缓缓拉长变形。然而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一把粗粝阴森的嗓子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喊:“生人上就阳,死人下归阴……
“生人就高台,死人深自藏……
“上天苍苍,地下茫茫……
“死人归阴,生人归阳……”
那语调自迷雾中幽幽传来,许是因为遥远,略有些含糊不清,仿若徘徊不去的回响。
周雅人隐约中有点印象,这是出殡时给死人喊的送路词,在此刻恍然听见,跟咒语似的,平添几分诡异之感。
他努力定了定神,抬眼去瞧那一行抬棺送葬的黑影,目力所及处,却发现白冤的背影被拉扯得越来越细瘦,周雅人警觉不对劲,蓦地脱口:“白冤。行走在前面的人却充耳不闻,突然,那长发间猛地挣出一张狰狞的鬼脸,冲着他的面门张开血盆大口,嘶吼出声:“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