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年最终在沉庄怀里断了气,他的死由姜花衫主导,所以绝无更改的可能。
沉家一夜之间死了四个人,即便沉庄曾经是无所不能的定海神针,在这一刻,也隐隐有了坍塌之相。
沉兰曦原以为老爷子会追问沉谦和姚歌的事,但并没有。
在沉年彻底闭上眼后,老爷子捡起地上的胡萝卜,只交代了一声好好安置,便起身回了屋。
所有人都看出了沉庄在强撑,几乎下意识地想跟上前安抚,但沉庄却象是背后长了眼睛,直接婉拒了众人。
他缓缓跨过门坎,忽然又停了下来,“小花儿留下,其馀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一个家主最后的坚持了。
众人脸色微愣,不约而同看向姜花衫,但这个节骨眼,即便有人嫉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默默遵循。
沉娇放心不下,小声叮嘱姜花衫:“孟医生已经坦白在背后指使他下毒的凶手就是沉谦,老爷子还没缓过劲,沉年的事又来了。衫衫”
她不由看向里屋的暖光,声音哽咽,“老爷子心里其实比谁都苦。”
姜花衫点了点头,小跑跟进主屋,轻轻掩上门,将外间的混乱与血腥彻底隔绝开来。
屋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沉庄坐在太师椅上的侧影。
他微微佝偻着背,手里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还沾了些许泥土的胡萝卜。
他目光落在虚空处,不知在想什么。
姜花衫走到老人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悲伤的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沉庄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那片胡萝卜地还是他小时候,我带着他种的。”
姜花衫心中一紧,知道老爷子说的是沉年。她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他才这么点高,”
沉庄用手比划了一个矮矮的高度,嘴角牵起一丝怀念的弧度,很是缅怀,“他小时候特别乖,说话细声细气,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
姜花衫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很难把这样的形象代入后来的沉年。
但她知道,爷爷不会骗人,也正是因为她过于盲目才让爷爷经历了今晚的梦魇。
“爷爷对不起”
沉庄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不用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与阿年之间的错误并非是你造成的。爷爷留下你,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闻言,姜花衫立马抹去眼角的湿润。
沉庄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他沉默了片刻,从身旁小几的抽屉深处,取出了一个样式古朴的檀木小盒。盒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贵重珠宝,而是整齐叠放着一些旧物,最上面是一本边缘微微泛黄的相册。
老爷子小心翼翼取出相册,直接略过前面几页,手指在其中一页上停住,轻轻推到了姜花衫面前。
“你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温和,“这就是阿年小时候,是不是象我说的一样?”
姜花衫凑近看去。
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淅。
背景是沁园的菜地,阳光很好。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小衬衫和背带裤,他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垂耳兔,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正对着镜头笑得璨烂,果然露出一颗小小的、可爱的虎牙。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纯真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