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陛下。老臣一是为了陛下子嗣着想,二也是为了朝廷!大将军既已如此势大,为何非要让徐氏女当皇后,可是重蹈覆辙了!陛下喜爱徐氏女,纳进宫也无妨一一”
“一一这么激动作甚,谁问你女儿了?"卫崇反问。一句话,便教那老头正要说的话一下堵在喉间。半响,那人脸已经胀红,才气呼呼地道:
“……那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啊,你既然为子嗣计,觉得这后宫中缺个能生孩子的,那又何必谦虚?举贤不避亲嘛!听闻贵府几年前才抬了一房小妾,这行五行六的一双儿女也是这两年接连添的…怎样,让你也做回'外戚′尝尝?”不必说完,那话中的意思已然很冒犯了。连徐鸯都愕然看向他,不确定是否要不要横插一脚,止住他这番狂言。
那老头的手,更是颤魏巍地抬起来,指向卫崇,气得竞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几乎吐血地斥道:
“一一荒唐!”
“也是。"卫崇摇头晃脑,满脸无赖地应了,甚至笑了笑,“陛下才刚及冠,还不急呢。不过在下还听闻,诸位当中确实是有子嗣艰难的。方才齐公一番话,倒让我想起来了”
徐鸯甚至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视线在殿中梭巡,最后落在了这一班朝臣的末尾。
“哎!黄侍郎,怎么站后头去了,方才还在前头的……没记错的话,你如今是而立之年,膝下还空空荡荡吧?不如在下替你向齐公说说情,让他一一”“一不必了,多谢大将军好意!不必了!"那人硬着头皮道。他要再不答,打头的这位齐公恐怕就要气晕过去了。偏卫崇还有话没说完似的,又得意扬扬地伸长脖子,像个已胜一筹的大鹅一样挑拣着下一个目标。“你收着些,别把朕的臣僚都给气死了!"徐鸯侧着头,低声道。卫崇也压低声音,几如蚊纳一般回道:“陛下放宽心,这些人个个不要脸,几句话是气不死的。”
…徐鸯可不这么觉得。她正要再劝,卫崇却已兴奋地开口了:“一一怎么了,高尚书,也有话想说?在下记得你是一一”“臣家中只有发妻一人。“那高尚书道,“因此臣能理解陛下的用意。当然,臣等来此,也是关心国是,都是一片忠心,不必这样对峙。陛下要立后,立谁,臣等当然是无权过问的。不过齐公说的话,也都句句在点上。微臣不才,有一提议,不如一一
“其一,陛下尚无子嗣,但也还年轻。等立后两三年,若后宫仍无所出,再行遴选宫妃也不迟。
“其二,这徐家确实朋党林立,却也与才寻回的徐氏女无甚干系。只要陛下兼听明察,徐氏女不干涉前朝政务,那这皇后之位,也不至于让我等如此担忧。”
此话一出,犹如是一个台阶,殿中那些早已浑身冷汗的朝臣顿时又有不少附和的。连那老头也看了这人一眼,默许了。卫崇与徐鸯对视了一眼。
……这两条,对于徐鸯而言,几乎就是没有嘛!且不说她肚子里正揣着一个,就说这第二条,一个“假"身份,如何能干政?她那是干政吗?她是掌权!………那就说定了。再选人之事,等两年后再议吧。"徐鸯强压下嘴角的笑,懒洋洋地说。
话音落下,甚至能听见角落里,有人偷偷松了口气。方才鱼贯而入的朝臣们,又赶忙一个接一个地退了出去。直到最后几人,徐鸯才开口,留下了那位最后说话的。
高尚书。
“高承是吗?朕注意你挺久了。“众人都走完了,徐鸯突然道,“你先前不是挺爱上书骂朕的吗?怎么这几月转性了?”高承止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又看她一眼,顶着卫崇狐疑的视线,缓缓道:“是臣原先为人鲁直,不懂得转圜。”
徐鸯轻笑一声。
“朕要听实话。”
………臣少时游学南郡,范公于臣有半师之谊。“他低声道,“陛下实乃圣明之君,有容人之量,是臣从前有眼不识泰山。”…范朗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