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赶走,我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回了家。
到家后,我赶紧栓上门,惊慌不已,许久之后,看着熟睡的妻儿,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底暗暗发誓要保护好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照常出门寻吃的,照常遇到几个同村的老兄,他们的面色似乎比昨天红润了些,枯槁的四肢似乎比昨天更有力了些。有的人迎面走来,还对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怕是已经知道我昨天挖到甘薯了?都怪那个老头,要是他不喊,就没人知道了。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我身旁路过,他刚刚朝我笑时,我分明看到了他嘴里不经意露出来的带着血色的牙齿。
又过了几天,这乡下实在是没有能吃的东西。连来年的作种子的种粮也被官差抢走了。我不明白,这几年为什么朝廷征的税征得越来越多了,新皇帝登基,据说赏赐了许多宝物钱财分给百姓,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分到呢,难道自己不算是大汉子民吗,既然不算,那为什么要向自己征税呢。我只是想要活着,能有口饭吃,这么简单的诉求,我们的皇帝陛下和那些达官显贵就不知道吗。
“哎,还是走吧,去洛阳,谋个生计才行啊。”
“这几天,村里人都开始收拾家当了。”
“我跟你一起走。”
“能不能走到洛阳还难说,咱们没有盘缠。”
“待在这里一样是等死啊。”妻子说道,“我死了不怕,可孩子该怎么办。”
“可别再这么说 ,你们娘俩儿要好好活着。”
“那就走吧。”
“走吧。”
我们跟着逃荒的队伍走了十多天,队伍不知道有多长,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头,所到之处对我们避而不及。我们就像那年的蝗灾一样,能抢就抢,能吃就吃,但是我们不敢抢那些豪强老爷的,即便是抢了也抢不到粮食,粮食早被他们藏起来了。我那天晚上跟着他们去地主家闹,只得了几块散碎银子,这银子并不是抢的,是那家的小少爷心善偷偷揣给我的。
我欣喜地往窝棚走,回到窝棚时,发现妻子正在煮什么东西,还散发着肉香味,可这年月,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肉呢?
我恍然大悟,忙跑到窝棚里寻儿子,可除了枯草什么都没有,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对她喊道“孩子呢!?”
妻子平静地回答道:“死了。”
“你怎么敢杀我们的孩子?”
“他饿死了。”
“锅里的是别人家的。”妻子依旧平静地说,饥饿已经夺走了她所有的情绪。
……
“那你也不能煮了啊”
……
“快来吃吧,别让人家看见了,到时候他们又要来抢。”
“吃完把骨头留下,放火上烤烤,还能炖几锅汤。”
……“嗯。”
我全然没有跟妻子分享刚刚被人施舍碎银这件事的欲望,和对妻子瞒着我用我们的儿子换来别人家的孩子煮了吃这件事的悲伤。只是麻木的如野狗一般啃着肉,嗦着骨头,毕竟活下去才最重要。
入夜后,妻子难得睡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觉。自从离家逃荒,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边照顾孩子,边找吃的,已经让她濒临崩溃了。只是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子没有生在好年月,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正慨叹,不知道从哪里晃过来一个男人,手里抱着孩子,我看那孩子在他怀中,四肢无力的耷拉着,他上前来对我说道,
“刚死的,换吗?”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也死了?”
“害,我都看见了,今天下午,你家那口子本来是背着孩子在刨地的,有个老东西想趁她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