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妈妈说他是贵客,我远远瞧着,也不过气度不俗。
什么样的大官我没见过?
我从在碎玉院做了花魁,开始接客后,唯一的恩客只有赵长卿一个。
他家是长安城首富,十个碎玉院也能买下来了。
我之所以名头还挂在碎玉院,不过是个能与赵长卿在一起相守的幌子罢了。
若他给我赎了身,说不准哪一天赵家就被我连累,也要家破人亡了。
赵长卿好几天没来见我,我正站在廊下看花,一团团的花,永远开不败似的。
其实,哪里是开不败,不过是有花凋零为泥,有花初绽枝头罢了。
世事,哪有长久一说?
妈妈陪着笑,在我身后相劝:“姑娘,你帮妈妈这一回吧。“
“我不接客。”我淡淡说。
“只是让姑娘过去陪着喝杯茶,说说话,这位可是贵客。“
赵长卿给碎玉院的银子足够,妈妈从不张这种口。
我轻声”嗯“了一声应下了。
不是因为好奇什么贵客,是因为我心中郁郁,无法排解。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衣着低调,儒雅之极。
我仔细回想了下,年幼时,并未在家里见过这个官员。
我进去时,他正与人叙话,并没有抬头看我,还是另一个男人说:“会抚琴么?”
抚琴时,那贵客才放下茶碗,看向我。
我垂着眸,能感受到射来的目光。
待一曲毕,我收回思绪,才发觉屋内只剩下我和他。
我蹙眉,要起身告退。
他说:”你可是前执金卫董仲岚之女?”
我吃了一惊,看向他。
他说:“果真是,你姓董,模样与仲岚有几分相似,我一猜就是。”
看来是我父亲的旧友。
我不愿回忆往事,说:“天有横祸,家父早已归于尘,往事不提也罢。“
哪知,他叹了口气,说了句令我震惊的话。
“五年前,董家遭的哪里是天祸,分明是人祸!可怜仲岚半生豪爽耿直,董家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五年前,我才十岁。
我父亲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官员,他是执金卫,是掌管禁兵,保卫京城的要职。
说起来,赵长卿是与我定过娃娃亲的。
不想,一夕间,家破人亡。
处罚很重。
年满十四岁的男丁一律被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边境!
女眷死的死,官卖的官卖,而刚十岁的我,被卖到了青楼。
赵家也没再提过娃娃亲一事。
贵人说:“你父亲真是冤,就因为私下里写了一本册子,上面记述他对孔孟之道的见解,还对儒家学说大加褒扬,“
“却不想这册子被上面的人看见了,又正赶上风口,被人杀鸡儆猴,列了罪状给除掉了,”
“………老夫记得,那册子是从一个姓赵的商人的手里拿出来的……“
我父亲只认识一个姓赵的商人,就是赵长卿的父亲。
赵老爷曾是我家的常客,与我父亲私交甚好。
我还真是恨,比年幼突遭变故时,还要恨。
但我却恨不来赵长卿,他是他,赵老爷是赵老爷。
我只是对他有些失望。
听说他妻子病好了,我让丫鬟去请她一叙。
我怀疑赵长卿说的话,我想求证一番。
我们在一艘画舫上相聚,她喝了一口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