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言,道是‘非悲非苦,常托一物’,这八个字何解?”
众道人面面相觑一阵,便有其中一人笑答道:“道家有‘假托一物,尸解成仙’的说话,应当就应在此,可见国公爷道行功夫之深,得神仙点化。”
贾智深听得心头剧震,从此心中恍然明悟,难怪甄士隐要特意留字。
‘世人假托一物,得以尸解成仙。若本非此世之人,岂不是正应在‘常托一物’之上?’
“甄言一物,贾托一物。”
‘假托一物,实为真托一物。”
“真托一物至贾门,才成了自个。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了悟至此,贾智深不禁苦笑呢喃:“缘非此世之人,托生此世之中,才格格不入,平白招惹了这许多。”
既是了悟那八个字,却还是看不开,便有这番苦笑。
边上众道人至此不敢答声了,只垂手站在路旁。
就在此时,山上又有一人飞奔下来,口内高呼:“国公爷——”
来者是管事彩明,一路高声下来山腰,面上悲切,哭道:“府里史大姑姑发了急病,已经去了。”
贾智深听得鼻间一酸,忙问道:“这几日不是见好了些,怎么出了这等事?”
彩明哭道:“夜里史大姑姑要见国公爷,下床寻出门受了风邪,好不容易被人扶回屋里,当夜就高烧不退,到了今早,已经撒手人寰……”
“怎么不早早来报!”
贾智深一怒将彩明提起,眼中血丝弥漫。
彩明只顾哭,哪里答得上话来。
心情激荡之下,贾智深天性几乎腾空而去,好半响,才是放下彩明,面上哀意具乎其前。
这原是他的过错。
硬要强留史湘云在家,将好好的豁达烂漫天性消磨殆尽,又换来这般后果。
若是当年放湘云南下,或许还不至于此?
我究竟是为的什么去做官的……
别过众人,贾智深抬头往山上归去,悲苦之意一路撕心断肠。
彩明眼见他走远,抹了泪在后亦步亦趋跟上。
行至玄真观内,便有钟声自里面钟楼传来,震耳发聩,将心灵洗涤了去。
匆匆而来的贾智深脚步随之放慢,身心一怔。
“是了,非是悲,非是苦,”
“我原是假托一物——”至此,贾智深终于大彻大悟。
好了,好了。
红尘困顿,不如早归去。
那玄真观内,早就乱了分寸。
来旺家的、来喜家的听闻贾智深现身,忙是过来相请,说是夫人在寻他。
这哪里能得到回应。
贾智深一迳走了。
无人敢拦着。
来旺家的忙是又去找凤姐儿。
“国公爷去了哪儿?这几日总见不到你人。”
凤姐儿最后匆匆赶来,堵住贾智深,道:“府里传了消息,说湘云妹妹殁了!”
贾智深还待往前走,被凤姐儿一把抓住手不放。
“琏儿,你别吓我。”
凤姐儿眼眶泛红,抿了抿嘴,神色担忧。
贾智深回头来,问道:“凤姐儿说,我到底是为得什么出来做官的?”
“这谁知道!”
凤姐儿哭道:“你们疯疯癫癫,不是最讨厌宝玉的,你还学他!我猜着了,是你怪我没有好好待湘云,往后随你的心意怎么改都行,用不着这样吓我。”
贾智深未答,推开凤姐儿的手,再往前路去。
如今大彻大悟,他再度复了本性,不堪幽梦匆匆,只想早些归去。
凤姐儿哪里肯让,又挡在贾智深身前,抓住他胸前领子,眼泪夺眶而出。
“是你看不起别人家好生生的日子,自顾自的做下那些出格事,如今又变成这幅模样……成亲无数个日夜里,我对你问心无愧,你今儿要走,又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