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舆一角天柱坍塌,满是裂纹的天壁像一块残破的黄铜镜子。银河自万万里的高空倒倾而下,淹没了房屋良田,弑杀的界外妖魔进入灵界为祸人间。
泱泱神州,妖魔祸乱,神鬼哀悯。生民瓢泼浮沉,在苦难中绝望乞怜。
苟活世人似烤化的蜡烛油,匍匐长跪,浊泪寖地,祈求救世神的降临。
“?”
而立在空中的凌霁云看着眼前熟悉的这一幕,忍不住跳脚!
“!”
怎的又入了这怪梦?!
她向天挥出一记重拳!嘴里骂骂咧咧道:“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这梦中又救不了苦难的百姓,给我造这梦境就为了日日夜夜拷打我的良心吗?啊?!”
这梦自她出生就缠着她,梦中人五官虽不清,却十分真实,虽觉得他们十分可怜,但不管梦见多少次她都瘆得慌!修为筑基后她就只打坐修行,再未卧床休眠过,今日竟又缠了上来!
“到把本灵君显得像饭桶!”
凌霁云搓着满臂的鸡皮疙瘩,忍了又忍,好险将涌到心口的粗话咽了回去。
缓了口气抱着胸安慰自己:“不就是个梦!来多少本灵君都不带怕!”
嘴有多硬,身子抖得就有多厉害。
想罢欲闭眼等梦境结束,便见一穿着青色羽衣女子身形的蜡烛油乘着一把通体墨绿的剑向那倒坍的天柱而去。
抱头蹲下的凌霁云身子也不抖了,睁着一对死鱼眼探头眯着那将死之油,这是她在梦中唯一不怕的油,因为它以身殉道救了天下万民。
虽然它长得磕碜,它是一条好油!
她佩服敢为天下苍生就义之人,梦里也不除外,但这天都破了,单枪匹马上前,和送死有何区别?修炼一途万般艰难,如此神陨委实可惜。
奈何她只是个外来人,连一滴油沫子都摸不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她怀疑这是梦境在故意凌迟她!
那人将护身的长剑填于柱内,又修为耗尽,没了护身的法宝和修为,它只能以肉身独自承受妖魔的袭击。
抖脚置身事外的凌霁云终究还是坐不住,不死心地飞至那人身旁划出结界想替它挡一挡,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白费力气。
气得她破口大骂:“挨千刀的!戏弄本君戏弄好玩吗?!好玩吗?!”
她又不是自虐狂!
这虽只是个梦中人,但凌霁云的心还是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酸酸涩涩。
看见那人力竭向身后倒去,凌霁云喉头一紧,下意识想抓住那油灯枯竭之人,但手掌又半点阻塞都未有地从它身上划过。
失神地看着那浑身是血的青衣人像一朵残败的彼岸花极速落下,以自身血肉灭了地火,还世间太平。
她自嘲道:“倒是个伟人。”
若换作是她定是做不到这般无私的。
她不觉中握紧了手掌,心脏在胸腔内涨得发酸,眼眶也变得通红。
愣了好一会,她才讪讪地收回手,羞恼地骂道:“自取其亡!本君当真厌恶极了这梦!速速将我放出去!”
外界温声软语的呼唤由远及近地钻进她的耳朵,她带着怒气醒来,还未睁眼,便闻得一股泥土的腥味,心亦如鼓点般跳个不停,抬手摸了一把被汗寖湿的额头。
还未自梦中抽离,她情绪低沉得厉害。
又听得一句轻轻的叫唤。一枕清风散去烦闷,凌霁云恍惚着睁眼先是瞧见一片烟雨朦胧,心道怪不得会闻见土腥味,歪头疑惑:“羽境竟也会下雨?”
又见跟前蹲着一丫鬟打扮的豆蔻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