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好与宝二爷计较,不若等俭四爷回来了——”
晴雯却哪里肯听?只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你身契不在府里头,心里又不乐意,总不能任凭宝二爷强索了去!”
香菱心下犹豫,便被晴雯扯着出了门儿。琇莹眨眨眼,生怕这二人吃了亏,连忙缀上“等等,我也去。”
红玉瞧着三人都去了,暗暗咬了咬牙,心道这一遭若只单单落下自己,往后俭四爷又该如何看自己?于是紧忙也追了上去,只临出门前吩咐两个粗使丫鬟看好门户。
路上红玉终究忍不住,出言劝说了两句,可晴雯脾气上来,又哪里听得了劝?只一个劲儿的催着往前,自夹道过穿堂到得内仪门后,遇见个管事儿婆子,晴雯问了一嘴,得知宝二爷这会子正在书房绮霰斋,便又扯着香菱往书房寻去。
绮霰斋里,宝玉并秦钟二人正在书画作乐。袭人、媚人、麝月、碧痕四个丫鬟伺候在左右。
秦钟写了几笔字,引得宝玉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只得其形、不见其意。”说话间他上前,擒了秦钟手腕缓缓运笔,于是纸笺上便写下了一行字迹。
撒开手,宝玉笑道“你再看看如今的字儿。”
秦钟腼腆笑着道“我果然比不得你。”
宝玉正要说话,便听得外间有女子喊道“宝二爷可在?”
袭人探出半截身子朝外观量,转头便道“是俭四爷房里的晴雯、小红几个丫鬟,怪哉,怎地四个丫鬟一道儿来了?”
宝玉想起香菱来,笑着道“你去瞧瞧,许是有事儿也说不定。”
袭人应了一声,出得书房迎面便与晴雯等人碰了个对向。晴雯扯着香菱道“宝二爷呢?我要与宝二爷说话。”
袭人面上顿时生出不喜之意,因是便道“宝二爷正与秦大爷读书,要不你过会子再来?”
晴雯哪里肯等?只抻着脖子嚷道“宝二爷,我有话与你说!”
“你——”
袭人面带寒霜,正要呵斥,红玉便上前笑道“姐姐莫怪,晴雯也是急了。”
宝玉便在此时自书房行将出来,一眼瞥见垂着螓首红了眼圈的香菱,又见气哼哼的晴雯,他负手行过来驻足道“你找我?”
“宝二爷——”红玉正要开口,晴雯就抢白道“宝二爷好生没道理,香菱如今是四爷房里的丫鬟,又不是府里头的,她心里也不乐意,宝二爷怎能不管不顾就要索走香菱?”
“啊?”宝玉讶然道“我方才问了,她闷着头不言语,不就是应承了吗?”
“哪里就应承了?”晴雯扯过香菱,用力推了推“你自个儿跟宝二爷说。”
香菱攥紧汗巾子,抬头瞧了眼宝玉,嗫嚅半晌,才道“宝二爷,我如今在四爷房里……挺好的,不想挪腾地方。”
宝玉心中惋惜,面上现出讪讪之色,苦笑道“原以为你在俭四哥房里不如意……罢罢罢,你一心留下,我又何苦枉做了恶人?回头儿我再跟老祖宗言语一声,这事儿……就算了吧。”
晴雯留在贾母跟前儿几个月,素日总能见着宝玉。见他这般好说话儿,心中的气性顿时消了大半,因是红玉紧忙附耳低声言语了几句后,晴雯便屈身一福“宝二爷,我方才言语不当,这里给你道恼了。”
面对嫽俏女子,宝玉总是极宽容,便笑着道“这算什么得罪?不过是小事一桩。”
红玉紧忙上前说了几句好话儿,宝玉面上讪讪,敷衍几句便回了书房。四个丫鬟或气恼、或伤心、或担心、或记挂着一路寻来,待回返时却是齐齐舒了口气。
晴雯好似打了胜仗一般,得意道“我就说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宝二爷是个讲道理的呢。”
香菱心绪转好,扯了晴雯的手儿没口子的道谢“这一遭谢过你啦。”随即又分别谢了琇莹与红玉。
憨丫头琇莹凑趣般跟着笑了,唯独红玉忧心忡忡。
她早前儿就在宝玉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