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班回北岸旧城,小挣渡河座位费 5个铜钱。
摆渡的利润虽小。
可胜在稳定,涓涓细流,全是现钱,没有账期。
北岸的旗人觉得不划算,凑钱买了几条小船想省掉每天通勤的冤枉钱。
结果,
刁滑的松江农夫跑去官府告状,说旗人自购船只的行为,威胁帝国安全。
理由是:
他们可以划着小船穿越黄浦江,穿越长江,穿越东海,最终逃到南洋。
他们还可以划着小船沿吴淞江上溯,抵达苏州府。
第一条纯属扯淡,但是第二条不得不防。
事关皇家,谁敢不管。
于是,
松江府张贴告示:
严禁旗人以及家眷私自购买打造船只,否则以谋逆论处。
……
松江新城模式,实际上隐藏着一条庞大的财富大动脉:
帝国上层——家眷公子——松江新城——国库。
同时也隐藏着若干条微小的财富毛细血管。
例如:
松江新城——流放八旗——松江农夫
吴淞江北岸的农夫们什么也不想,早晚忙着摆渡“乡下人”,上午挑着蔬菜米面加价卖给“乡下人”。
一个月下来,多收了三五两。
各走各的道,各挣各的钱。
……
李郁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松江新城模式的利弊。
待运转成熟,确定利远大于弊之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复制几十个类似的新城,从而开辟一类隐蔽税源。
松江新城的主人是自己。
一切商业的幕后是自己。
这段时间,有个问题困扰自己许久了——如何让农夫们挣到现钱?
在 18世纪,除了卖粮,农夫几乎没有任何办法挣到现钱。
很显然,农夫家里也没什么余粮。
吃饱已不易。卖掉本来就不多的余粮也就够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粗布农具。
……
皇宫露台。
寂静的夜空,空虚的心灵。
刚刚敦伦完毕的陛下从柜子里掏出笔记本,轻轻抚去表面灰尘。
他披上一件黑狐大氅,走到露台,开始写日记:
我心充满忧虑。
除了当兵、进厂、海外劳务三种方式之外,我几乎找不到任何能够让帝国的农夫挣到现钱的方式!
长此以往,会有麻烦。
如今,勉强又多了一个选项:新城卫星村。
虽与大局无补,但聊胜于无。
以上 4种方式按照实际效果排序,应该是海外劳务>进厂>当兵>卫星村。
正经经济学理论无非两点:
如何创造金钱?如何分配金钱?
前者:科技、工业、殖民。
后~
……
刚写到这里,殿内就传来了脆生生的呼喊:
“陛下,快来~呀。”
李郁放下笔,合拢笔记本。
下一秒,露台玻璃门被推开。
春风拂面,香风扑鼻。
一群明眸皓齿、知书达理的女子簇拥着自己走向那三丈长两丈宽的办公桌~
“陛下~”
“陛~下~”
“陛~~下~”
这里有人间最极致的风景,不逊色于天堂。
……
每日徜徉于宫闱春风、枪林弹雨、酒池肉林之间,李郁猛然理解了乾隆为啥老是下江南。
山珍海味吃多了,腻了。
就想吃点顶花带刺的野菜瓜果,体验点俗不可耐的乡野文化。
空虚之后就是痛苦,在这段痛苦的岁月里,李郁的艺术造诣突飞猛进,文学水准一日千里。
正如一位不知名作家说过:
人,在痛苦失意的时候容易绽放出艺术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