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一噎。
秦晏便似笑非笑地开了口:“顾将军鼻子倒不是一般的灵,张姨娘屋内的小厨房里,恰好就有一位御厨。”
还是长公主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人,倒是十年如一日的便宜了一些鸠占鹊巢的东西。
秦久久脸色涨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能理直气壮地反驳顾之念,但却骗不了和她一样在秦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秦晏。张氏向来嫌下厨容易伤手,除了偶尔为了讨秦明渊欢心下厨做点儿不需油盐的甜品之外,几乎从来都不踏进厨房里。
秦久久有样学样,会做的也就只有秦明渊爱吃的那几样小食。
她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这是张氏亲手煮了一夜的汤,热度刚刚消解下去脸上顿时又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咬了一下下唇,硬着头皮道:“……这确实是御厨做的,可娘也陪着守了一晚,都没合过眼……”
顾之念轻讽的眼神扫过来,让她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辩白的话。
秦久久强笑了一下,死死抓住了手里的汤盅,眨眨眼委屈道:“既然兄长不喜,那、那倒了便倒了吧。”
做足了受尽委屈还得忍气吞声的小白花架势。
顾之念翻翻眼皮,朝着秦晏将眉峰一挑,陡然道:“我的弓呢?”
秦晏抬眼,皱皱眉道:“寻它作甚?”
不是要跟着他学画画?
顾之念抬腿在门板上轻轻一蹬,三两步又走回他的桌边,笑着道:“闲着也是闲着,陪你坐这儿太无聊,也是时候松松筋骨了。”
“方才倒了你一盅汤,就送点儿野物给你赔罪。我刚才……可眼见着跑过去了一只白皮的黄鼠狼。”
她笑得愉快,眼里却全是恶意,分明是朝着秦晏说话,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口的秦久久,吊儿郎当地将头一偏,压低的嗓子里全是意有所指。
秦久久让她看得背后一紧,脸上的笑差点儿挂不住。
她又想起了顾之念三年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一千多日过去,谁都能把这事儿忘了,唯独她怎么都忘不了。午夜梦回,还每每又倒回那一天,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直冲她而来,一箭射穿她的眉心。
秦久久被自己的想象骇得背后汗湿一片,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猛地后退一步,僵着嗓子道:“顾将军……”
顾之念轻飘飘看她一眼,作势去秦晏的桌案旁翻找自己的弓。
秦久久呼吸一乱,勉强朝着秦晏笑了一下,道:“兄长,我突然想起来母亲还找我有点事,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秦晏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不必了,我不想见你。”
秦久久牙槽一疼,憋着一口气,硬是挺着没接话,转头便走了。
脊背挺直,一眼看去倒也不太像落荒而逃。
若是步子再慢一点儿便更好了。
* * *
顾之念笑眯眯地目送她走出去,眉一弯,抬手就拉开了秦晏桌案边上的一个小木柜子。
秦晏以为她方才说的找弓只是托词,便没有刻意再防,此时让她这么抬手一拽,顿时猝不及防地变了脸色:“等等——”
只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柜子的门就已经洞开。
顾之念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拽着柜门的手一抖,差点把柜子带倒。
只是这角度一斜,满柜的书信便像潮水一样的从柜子里掉了出来,在顾之念身侧掉了一地。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脚一抬,顿时就看到搁在最上头的一张被打开的卷轴。
顾之念抬手捡起,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满目正红,一个明艳漂亮的姑娘落在纸上,正抬手撩起自己头上的盖头,朝着画外执卷的人抬眼一笑。
鲜红的嫁衣,灿金的首饰。
腰间挂着的一小块白玉玉佩上有只振翅的雀。
眉目再熟稔不过。
她又低头